屠烏和季芸也很意外,這次下山入臨安城,寧櫻居然沒有跟著過來。
此刻他們身處臨安城西南角的一處酒樓裡,遙望著一街之隔的禦靈司。
“師姐,不知你是否有所察覺,自從兩年前無憂城歸來之後,山裡的氣氛似乎有些微妙。”
屠烏斜倚在窗邊,季芸坐在他對麵。他們收到的命令是保證臨安的安定,可二人卻很清楚,真正的目標是摯啟。
“其他幾脈我不清楚,寧師妹自打去年冬天外出歸來,時不時會坐在院中發呆,有時候還會默默神傷,的確與以前大不相同。”
“當初無憂城那場亂戰,恰巧發生在我們剛剛離去之時,你說會不會……”
“師弟慎言!”季芸趕忙打斷了屠烏。“霧隱山是宗門領袖,我們是代表宗門的霧隱行者。你這句話要是傳出去,不知道要掀起多大的風浪。”
“師姐教訓的是。”屠烏撓頭坐了下來。“我隻是覺得這些年宗門所行之事,無論目的是什麼,其結果好像對南朝局勢都沒有起到緩和的作用,反倒是有幾分推波助瀾的意思。”
“你今日沒喝酒,怎麼滿嘴胡話?”季芸嗔怪道。
“是是是,師弟我又說錯了。”屠烏端起酒猛喝了兩杯。“我現在倒是有些羨慕這家夥了,雖然樹敵天下,至少來去隨心,樂得逍遙。”
“他如今的能安穩的呆在臨安城,是多少次死裡逃生才換來的。便是在厝葉園,我就見過兩次。和他相比,我們這些年過得實在太安逸了。”
“他隨時隨地都能有人打上一場,這點我可比不了。”
“你怎麼恁像喝醉了酒一般,我可是聽說他每次路過衡州城,都對你那位青梅竹馬的蘇家主照顧有加。可你倒好,坐在這對他調侃個不停。”
季芸說話間麵露慍色,屠烏見狀趕忙賠著笑安撫。兩人都知道彼此心中對於摯啟的關懷,隻是表達的方式不一樣。
沉默了片刻之後,兩人一齊將頭伸到窗邊,望著另一邊忙碌的禦靈司出神。
“你說他能成嗎?”季芸還是忍不住開了口。
“三十年前我們從血墳走出,隨後重傷離開袁州城開始,我就從未懷疑過他。”
“那你我就守在這裡靜候佳音吧。”
臨安城改元的喜慶氣氛,隨著來往愈發頻繁的信使漸漸消退。而久不在臨安城現身的宗門修士,卻在這段時間慢慢多了起來。
這些人大多勢境修為,一入城便光明正大的住進城中客棧,還堂而皇之的在禦靈司所處的街道上遊蕩,絲毫沒有掩蓋自己目的的意思。
陸恒為此在禦靈司司衙前增派了幾個乾練的手下,想要威懾這幫窺探之人。可他們隻是默默的看著,沒有任何逾矩的動作。
在如今複雜的局麵下,他也不敢表現太過激進。
就在臨安城中氣氛趨於緊張之時,華亭府傳來了好消息。在小灰與憂兒的幫助下,華亭軍以摧枯拉朽之勢清除了所有挑釁的宗門修士,並逼到這些人的山門所在,將其堵在了裡麵。
一府之地的得失,或許無法影響南朝大局。可一封封捷報傳到自己手中,卻時刻攪動這陸恒的心緒。他斟酌再三,還是忍不住走進了禦靈司的大門。
陸恒停在摯啟閉關的小院前,禦靈司明暗之中無數道目光集中在他身上。他們身後站著不同的主人,但目的都是一樣的想看看摯啟到底到了哪一步。
陸恒抬起手作勢就要推門,臨安城中不知道有多少人因為他這個動作懸起心來。當他猶豫片刻又將手放下時,城中響起一片歎息聲。
就在這些人失望的磚頭,認為他即將離去之時,陸恒上前一步,右手徑直搭在了門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