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烏說的沒錯,在千裡外的建康城,的確有人感受到了臨安的變化。隻不過此人不在城內,而是在城東二十裡外的丹塔中。
相比一年前界山出現異象,這次淩煥的臉色明顯難看了許多。
“想不到他這麼快就要突破境界了。比起煉丹來,他在修行上的天賦似乎要更高一籌。”
“你可是後悔幫了他?”夏幽總是從暗處出現。
“至少他已經練出了高級五行丹,想必也取回了掌中雲。我隻需放出些消息,自然有人會催著他煉丹。如今我們要考慮的,是如何讓他在修行這條路上走得慢些。”
“可有了主意?”
“這天下想對付他的,可不止我們一家。”淩煥的眼神中又恢複了神采。
“他的仇人是有不少,但他一旦破境,敢出手的便沒有幾個了。”
“你難道忘了,如今健康城就有一幫人?他們既有能力、又有想法,缺的隻是一個借口。”淩煥已經笑了起來。
“可這是他們的家事。”比起淩煥的自信,夏幽似乎擔心得更多。“我們真的要擺明態度押寶其中一方?若是這一方敗了,就沒有了回旋的餘地!”
“如果他們敗了,哪還有什麼餘地可言!”淩煥突然大怒。“是讓我去和做最後一搏的徐柘爭,還是幾百年之後和現在這幫年輕人爭?”
“是我失言了。”
“他在臨安,這件事已經無法改變。聽說他身邊的那兩個丫頭去了華亭府……”
淩煥壓低聲音交代幾句,夏幽時而點頭、時而皺眉,最終領命消失在黑暗中。淩煥獨自站在窗邊,遙望著東南方向的臨安城,臉色變幻不停。
“今日好大的風啊。”
禦街的相府中,當朝右相秋甫和禦史中丞曲複正坐在書房裡,感受著屋外肆虐的狂風,對坐飲茶。
“是禦靈司那小子招來的。按照他們修行之人的說法,怕是要變得更厲害。”提起摯啟,曲複滿臉怨毒。“可憐我那侄兒死去五年,我這個做叔叔的一直無法替他報仇,以後恐怕更沒機會了。”
說著說著,曲複掩麵做哭泣狀,對麵的秋甫見狀嫌惡之色一閃而過,舉到嘴邊的茶盞又放了回去。
“行了,你那點心思我還猜不透?想要光明正大的對付他,總得有個借口。”
“之前他身邊那兩個丫頭將臨安城攪得烏煙瘴氣,滿城府衙對她們都怨氣衝天,都算不上一個合適的理由?”
“你可曾見到有一個奏本遞到陛下那裡?”秋甫冷哼一聲。“雖然陛下態度不明,但他兩年前在太平州是立下了大功的,各地州府包括臨安軍中都對他頗為敬服。當年他初入臨安,當街殺人陛下都沒說什麼,更何況是現在!”
“是學生想得淺了。還請老師指點迷津。”
“做人做事目光都得放遠些。我們對付不了他,但可以從他身邊的人身上找弱點。據說他出在衡州一個小鎮,肯定有不少親朋尚在。那兩個丫頭去了華亭府,還立了不少功,可打打殺殺終是個危險的活計”
秋甫話止於此,重新端起茶盞。對麵的曲複目光明滅數次,似乎是在思量其中利害。五年前侄兒慘死的畫麵湧上心頭,他的眼神最終被恨意占據。
“學生知道怎麼做了,多謝老師指點。”
“我可什麼都沒說,不管你如何做,皆是自己參詳所得。”
“下官明白。”
在各處詭計醞釀之時,作為風暴中心的禦靈司卻漸漸平息了下來。
遠處的天地之力回湧,讓被抽空的臨安城再次得到天地眷顧。禦靈司司衙上厚重的雲彩依然懸在半空,可除了威壓駭人之外,似乎也沒有其他特彆之處。
席卷所有大街小巷的狂風一去不返,臨安城再次恢複了往日的熱鬨。
隻是所有人都會時不時抬頭望向城中的西南角,那裡有凝而不散的雲霞,有如臨大敵的禁軍,還有躲在暗處,懷揣著不同目的的窺探之人。
半個月後,城中百姓已經習慣了禦靈司的異常,隻當是一處彆樣的風景移進了京城。
四方城門這些日子湧進了不少陌生麵孔,大多風塵仆仆且氣勢不俗,一進城便直奔西南方向,其身份與目的不言自明。
“山中怎麼還不見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