摯啟出現在秦淮河的消息很快在建康城傳開,引得平日裡湧向丹城的修士們全都擠到了河邊。
他們知道摯啟是來看誰,也知道那條小船上坐的是何人,還知道摯啟送出了不少好東西,可卻沒有一人敢登船。
他們圍在船邊久久不願離去,是盼望著摯啟還有折返的一天,自己便有機會與這位聖者見上一麵。
至於他送出的東西,就算是落在一個識境修士手中,在他沒離開之前,他們也絕不敢覬覦。
可這些人不知道的是,摯啟在當日就離開了建康府。中途幾經周轉擺脫了尾隨之人,騎馬來到了平江府境內。至於二人的目的地,自然是西山上的玄杳嵊。
與其他宗門頻繁出沒南朝各地相比,這些年玄杳嵊表現得異常低調。除了柘聖與無憂殿出世兩件大事之外,鮮少看見這個天下第一木修宗門的身影。
從平江城通往西山的官道上稀少的路人,就可以看出這十年來玄杳嵊的治派之策。不過當摯啟與小灰來到西山下的渡口時,已經有條船等在了那裡。
“拜見兩位前輩,受宗主之命前來迎接。”
船夫是位年輕的弟子,應當入門不久。或許是麵對近在咫尺的傳說有些緊張,船劃得顛簸了些。
當他將摯啟二人送到對岸的榆婧跟前時,頭已經埋到了胸前。
“船劃得不錯。榆院主雖然平日裡嚴肅了些,但不會隨意責備他人,彆怕!”
摯啟笑著將一瓶丹藥塞入年輕弟子懷中,還不忘對榆婧擠了個眼色。榆婧打發弟子離開,臉上泛起了不懷好意的笑容。
“啟聖就是大方,如今修行界都想找你求丹,你卻隨手就送給陌生人一瓶。不知這次到玄杳嵊來,可有給晚輩帶了禮物呢?”
榆婧以晚輩自稱,摯啟頓時後悔方才的調侃。見對方沒有收手的打算,摯啟隻得硬著頭皮演下去。
“隻要這趟伺候的好,禮物少不了你的。”
“那晚輩就先謝過啟聖了!”
兩人一唱一和,看得一旁的小灰愣了半晌。直到榆婧上前領路,她才跟上去挽住對方的胳膊。
兩個女子低聲說了幾句,突然爆發出一陣歡快的笑聲,讓欣賞沿途美景的摯啟尷尬的咧了咧嘴。
夏日的西山沒了冬日裡獨留一片翠的與眾不同,但和周圍的湖與岸融成一片的景象,也和玄杳嵊入世的理念相得益彰。
山上處處彌漫的濃鬱生機,讓每個上山之人都能心情愉悅。說笑間的三人拾階而上,一路引來眾多弟子行禮與圍觀,直到路過九院來到宗門大殿前,四周狂熱的眼神才算退去。
大殿內的陳設一如當年乾戎的布置,三人進門時,韓染正在花圃中擺弄乾戎留下的幾株紫薇花。回頭瞧見摯啟與小灰,她順手將撩起的裙擺放下,擦擦手迎了過來。
“幾位師叔聽說你要來,都說要擺出陣勢以宗門最高禮儀相迎,是我阻止了他們,你不會怪我們玄杳嵊招待不周吧?”
韓染的話術一如既往的犀利,摯啟尷尬的笑著不敢接話。她放下衣袖整理了一番儀容,回到了一派之主的威嚴模樣。
“你不會刻意來看我們這些老家夥,想必是為了婧兒而來。有什麼要與我、或者我身後的那些人說的,就儘早說完,省得耽誤你和婧兒敘舊。”
“師父!”榆婧紅著臉嬌嗔道。
“韓宗主,那個……”摯啟有些語無倫次,深吸了一口氣才漸漸冷靜下來。“我這次來,是為了北行之事。”
“這事不是在無憂山上便達成了共識?”
“吳憂前輩前幾日南下臨安,北行之日恐怕不會太遠,不知貴派作何打算?”說起正事,摯啟的臉色逐漸嚴肅。
“幾位師叔年事已高,世間也沒有多少留戀的東西,定然會隨二聖前往。至於我和婧兒嘛……”
“師父,我也要去!”榆婧搶白道。
“此行禍福難料,幾位師叔的離開,也必將大大削弱宗門的實力。在即將到來的暴風雨中,需要有人引領玄杳嵊度過難關,將傳承延續下去,而你就是最佳人選。”
“有師父就足夠了。師父還年輕,就足夠的時間等待師弟師妹們成長。”榆婧的態度很堅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