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初五,平江府大雪。
或許是為了送彆即將遠行之人,韓染一改舊規,放開宗門屏障任由大雪落入西山。
僅僅一晚上的時間,玄杳嵊滿目翠綠變為雪白,展露出西山上從未有過的素雅之色。
滿山弟子走出院門,沉浸在雪景之中肆意玩鬨。就連平日裡穩重的各院院主也加入其中,短暫忘記了彼此的身份。
十二月初六,離彆。
榆婧一人將摯啟和小灰送到了西山下的渡口,這也是韓染的安排。
擺渡的還是那個年輕弟子,他戴著鬥笠遮住了臉,鬥笠上的殘雪將他的頭壓得更低。
“回去幫我謝謝韓宗主,讓我在離開之前能欣賞到西山的雪景。”摯啟背對著渡船,與榆婧相對而立。
“你不用太感動,師父早就想這麼做了,你隻是給了她一個份量足夠的借口。”
“不負美景就行。”摯啟突然上前將榆婧擁入懷中。“我也會儘力活著,不負等待之人。”
“嗯。”榆婧溫柔的伏在他懷中,輕輕的哼了一句。
“那些丹藥好好留著,如果我沒回來,你一定要加快修行,早日服用忘憂丹。否則淩煥上門,一切都為他做嫁衣了。”
“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榆婧揚著頭,芬蘭之氣吹在摯啟脖頸間,癢癢酥酥的感覺讓他心神蕩漾。
“摯啟哥哥,榆婧姐姐,你們冷嗎?”
小灰突然掙紮著擠進了兩人中間,讓他們羞赧的分開回到了彼此的位置。榆婧臉上泛起的桃紅煞是好看,摯啟乾咳了兩聲老臉便恢複如常。
“咦!你們怎麼不抱了,我也想抱抱取暖呢。”
“咳咳!”摯啟又咳了兩聲。“你堂堂神獸,還會怕冷?時間到了我們走吧!”
摯啟拎起小灰跳上渡船,回眸在與榆婧的對視中漸漸遠去。
直到他抵達對岸消失在官道上時,榆婧才不舍的收回目光。
“為師這場雪下得不錯吧?”
韓染不知何時來到了榆婧身後,突然出聲嚇得她險些滑了出去。
“師父,你怎麼神出鬼沒的,嚇死我了。”
“你這個小妮子,滿腦子都在想男人,我站在你身後都半個時辰了!”
“我”榆婧羞得低下了頭。
“你想跟他一起走嗎?”韓染突然壓低了聲音道。
“師父你!”榆婧猛地抬起頭,笑容一閃而逝。“他說得對,我不能走,也不應該拋下師父。”
“傻孩子。”韓染將榆婧摟入懷中。“他值得你這麼做,但他身上背負的太多。要是這次他真的活了下來,你就去找他吧。”
“師父!”榆婧再次抬頭望向韓染。
“彆把你師父想得那麼豁達。隻要他還活著,就足以威懾整個南朝修行界。到時候你跟在他身邊,誰還敢覬覦我們玄杳嵊?我這可是聯姻之策!”
榆婧的眼眶不覺間噙滿了淚水。自幼便是孤兒的她,是榆院給了她一個的家,是韓染讓她感受到了母親般的溫暖。
如今在宗門與親情之間,韓染還是選擇了寵著這個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