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老太太將陸衍沉的神情看在眼裡。
明白他是真放不下許留夏了。
“怪就怪你外公,當初……你母親去世的時候,我說要把你要過來撫養,他……”謝老太太欲言又止。
陸衍沉卻知道,她沒說出來的是什麼。
媽媽被囚禁時,他是來過謝家的。
那時他還太小了,記憶十分模糊,總之他沒有幫媽媽向外公、外婆求救。
外公因此怨他了。
“如果那時把你搶了回來,你一定不會是現在這樣。”老太太淚眼婆娑,“沒有被愛過的小孩兒,長大了也不知道該怎麼愛彆人。”
陸衍沉眸光輕顫。
他從前,從沒想過這些……
“阿衍,讓老陳把外頭的人撤了,也彆限製留夏的自由,她是你的妻子,也是她自己不是?”老太太循序善誘。
陸衍沉看著島台上堆滿的花草,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應了一句“我知道了。”
是知道了。
但沒說答應了。
老太太又在心裡長歎一聲。
“我留你下來,也不是要勸你這些。”她轉開話頭,“蘇秀梅是個黑心爛肺的東西,從前念著她給老許儘過孝,很多事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過去了。可她卻越來越歹毒,這回打著留夏父母死亡真相的旗號,不知道又要憋什麼壞。既然如此,這種人就不要讓她和留夏再有聯係了”
“好。”
“我的意思是,這個人就留不得了。”老太太目光更冷了幾分。
陸衍沉依舊應下。
老太太神色很快恢複慈愛,嘮叨著讓陸衍沉吃早餐。
等陸衍沉吃了早餐。
老太太插好一瓶花,是一大叢大朵大朵嬌豔欲滴的月季“這個拿上去,放在你房門外那道窗前的鬥櫃上。
陸衍沉微微一愣。
然後默默的抱起了花瓶,朝樓上走去。
老太太看著他高大挺拔的背影。
想了想,放下剪刀“管家,叫花匠到書房來。”
許珍妮在阿衍心中的分量,她一向是摸不清的。
誰知道,他會不會因為許珍妮,再次對蘇秀梅心慈手軟?
畢竟。
從他奪回陸氏開始,幾乎報複了曾經背刺過他的所有人,唯獨沒動許昌林。
為的不就是寬許珍妮的心?
“是。”管家應聲出去叫人。
須臾後。
穿著工作服,一臉憨厚的花匠,樂樂嗬嗬的站到老太太跟前“老夫人,今年的花兒都開得好吧?我沒白浪費你送我去歐洲學種花的三萬歐學費吧?”
他長得普通,笑容憨厚,深為自己種出這麼好的花驕傲。
老太太沒誇他。
遞給他一張照片“找個辦事利落的,直接按死不見屍辦。”
花匠臉上憨厚的笑容,慢慢的斂起,猩紅的舌尖抵著尖利的犬齒磨了磨,人陡然變得邪性起來“這不是那個……”
“一個死人,是誰都不重要。”
“明白!”花匠把照片揣兜裡,又傻兮兮的樂嗬起來。
“都快五十的人了,多穿些,等假肢又開始疼了,有你哭的時候!”見花匠穿得單薄,老太太指著他的一條腿叮囑道。
“曉得了,我花房裡還有活兒,就不跟您嘮了!”
“去吧。”
花匠走後。
老太太站在原處,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望向窗外長長的歎息了一聲。
她頭一次想。
自己是不是活得太久了?
老許兩眼一閉腿一蹬,什麼事都不用管了。
不像她,她活到最後,手上還得沾血。
陸衍沉回到房間,就見許留夏,躺在小陽台的搖搖椅上看書。
他徑直走過去。
許留夏倒是沒無視他。
看了他一眼,繼續看她的書。
陸衍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