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數日子,距離春節已經不到半月。
玻璃海鎮上的人,這時應該已經為除夕忙碌起來了。
許留夏小時候,是最喜歡過年前這段時間。
家家戶戶都很熱鬨,外出打工的人也會陸續回家,她每天跑這裡跑哪裡,總有幫不完的忙。
她跑去哪裡,沈尋就跟到哪裡。
從她小小一隻,跟到兩人牽手招搖過市。
不過,院長媽媽臨近過年時,總顯得有些惆悵。
長大一些,許留夏知道,她是在想念和擔心,不知道身處何方的兒子。
許留夏知道這事兒的時候。
也從院裡的幫工那聽說,院長的婆家搶走了孩子,不給她看,但錢照要不誤,一年就過年前給她發一張照片來。
許留夏那時又氣又心疼。
和沈尋說,想找到這惡毒的老太婆,揍她一頓。
沈尋一邊給她剝掉橘子上的白絲,眼皮也沒抬的說“算算年齡,陳俊傑快成年了,他真想去見誰,老太婆是攔不住的。”
許留夏緊鎖著眉頭看著沈尋。
沈尋把剝好的橘子,放到她的手心“他要是真找上門來了,我反而覺得不是件好事。”
後來,沈尋的話一語成讖。
陳俊傑就找過歐麗琴兩次。
一次要錢買婚房,砸了孤兒院,打傷了她。
一次假裝孝順兒子,騙走她的救命錢,要了她的命。
那時的許留夏。
聽完沈尋的話,凶巴巴的比劃“他還敢欺負院長媽媽不成?誰敢欺負院長媽媽,我打死他!!”
沈尋看著,立馬笑了。
也比劃起手語回應“好~到時候,我幫你埋。”
可是沈尋啊。
那個逆子居然離譜的,活得比你長。
你幫不了我。
許留夏看著車窗外。
黑雲滾滾。
天氣預告說,又有冷空氣來襲,京市即將迎來一場暴雪。
許留夏出門前,看了看李叔發來的地址。
不在市區。
距離歐麗琴離世的福安康養老中心,車程半小時左右。
她乾脆讓李叔,把人帶去了那邊。
陳俊傑從歐麗琴那裡騙到的錢,沒支撐太久,他揮霍無度,又沉迷賭博,幾百萬好好過日子很多,但幾百萬在牌桌上真就不夠人騙的。
錢輸光了,他還欠了一屁股錢。
輾轉被賣了好幾個園區做詐騙。
因為業績不達標,還差點被摘掉一個腰子。
誰知,血液檢查這關沒過去,他得了傳染病。
李叔的人去撈他的時候,他已經餓得皮包骨頭,快被打死了。
他以為,自己是遇到正義使者了。
可這一路回國,沒有任何人和他說話,每天就給幾片麵包,一瓶冷水。
他每天都戰戰兢兢,試過逃跑求救,可看守他的人壓根不給他機會。
尤其是入境之後。
每天都在路上。
他絞儘腦汁的想,是不是在國內得罪的仇家尋仇來了。
可和他混在一起的人,能是什麼上得台麵的東西?哪兒來的能力,到園區去撈人?
再說了,真是仇家,巴不得看他爛在園區,怎麼會花錢救他?
陳俊傑惴惴不安小半個月。
他被帶到了一間老舊醫院的病房裡。
病房冷得跟冰窖似的。
一張鐵架子的病床,鏽跡斑斑,上麵蓋著一層厚厚的白布,床邊有一盞很老舊的燈,一閃一閃滋滋啦啦的。
陳俊傑瑟縮著身體。
就被看守他的人,摁在了一把破敗的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