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平安兩眼哭得通紅,緊盯明珠兩指間捏著的細針。到底有譜沒有啊?這要是一針下去,把義父紮死了怎麼辦?暗自腹誹,不敢宣諸於口。唯恐把明珠惹毛了,使出更癲的手段磋磨他們。
“嗯!是這兒了。”明珠終於找準穴位,一針刺下去,又快又狠。針尖迅速撤開,黑血隨即湧出,順著耳際鬢角往下淌。
明珠向後退兩步,“哎呀,這麼多血。”
莫管事幫忙描補,“血出的越多越好。這、這是……”
“淤血。”明珠點著頭說道“陳浦心竅被堵住多年,淤血累積。”
莫管事附和,“對對。小公子說的都對。”
小沙彌拿來一條乾淨巾子遞給陳平安,陳平安仔仔細細為老戇擦拭血跡。邊擦邊叨咕,“也不知道是不是糊弄咱爺倆呢。你瞅瞅,這都成什麼樣了?”
擦著擦著,陳平安的視線落在老戇那雙逐漸恢複清明的雙眸之上。
混沌迷蒙的眸子漸漸浮露出精光。
“義、義父?”陳平安試探著問道“您醒了?”
老戇循聲看向陳平安,“你叫我什麼?”
“義父啊……”
“啪!”老戇抬手甩了陳平安一個大嘴巴,“我沒有你這樣的義子。”
明珠搖頭輕歎,“我就說嘛。治好了也是流口水。”
義父又不是狗子。流個屁的口水!陳平安捂著紅腫的麵頰,睨了眼明珠。
老戇垂下頭,深吸幾口氣,再揚起臉,像是換了個人。他動了動眉梢,抬眼去看明珠,“你是國公爺的孫女?”
明珠唇角微揚,“看來這一針紮好了。”
“好了,好了。”莫管事盯著老戇看了又看,點著頭道“就算流口水也是好了。”轉而偏頭去看陳平安,“剛好就打人,你這脾氣不小啊。”
老戇眸底湧起怒意,斜眼睨著陳平安,“你說,你義母怎麼死的?還有我那唯一的兒子,又是怎麼死的?”
陳平安目光閃縮,抿唇不語。
老戇胸臆間滿是怒氣,用儘全力歇斯底裡的大喊,“說啊!你說啊!”
明珠把細針放回針線笸籮裡,攏緊蓮蓬衣,輕聲說道“他們怎麼死的,要問你自己。當年你偷偷離開邊城。去了哪裡,在何處逗留,與何人結交,全部無跡可尋。之後,你突然出現在帝京,向先帝告密。榮國公府一夕傾覆,你的妻兒被人發現命喪家中。”
老戇眯了眯眼,身子一軟,蹲坐在地。猛地扭轉頭,看向老僧,二人四目交投,老戇失聲道“是你?”
老僧緩緩頷首,蒼老的聲音略帶傷感,“是我。”
“你……沒死?”老戇難以置信的搖搖頭,“這不可能……”
老僧眉梢輕挑,“怎麼?隻能你活著,我們都得死去?”他與陳浦曾經是一同出生入死,征戰沙場的同袍。當年,他可以毫無顧忌的將自己的安危交到陳浦手中。
隻可惜,早已物是人非。陳浦成了老戇,而他,則是隱居在棲霞寺的老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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