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裡斯緊盯著那根管子,它的另一頭沒入了自己的眼窩,這東西是軟的,就宛如蚊子的口器一般,另一頭在自己的眼眶內緩慢地蠕動著。
“看到什麼了?”神父長問了一句,沒等克裡斯回答,他就製止了克裡斯“彆告訴我,無論你看到什麼都彆告訴我,也彆想,如果你不想再體驗一次這樣的感受,你最好把一切都忘掉。”
劇烈的頭痛卷席了克裡斯,他甚至感覺有什麼東西細細地捋過了自己的每一寸腦子,似乎將什麼粘黏在上麵的東西扯了下來,於是被捋過的地方傳來一陣放鬆感。
神父長高舉起他的另一隻手,瑩綠色的光瞬間將他包裹了起來,大大小小的光點繞著克裡斯,伴隨著神父長口中低啞而舒緩的禱語,如同羽毛一般輕撫過他的耳朵,酥麻感使得克裡斯感覺自己一瞬間放鬆了不少。
克裡斯的呼吸不由得開始跟著神父長的禱語開始放慢,放慢——突然,呼吸一滯。
窒息感使得克裡斯額角脖間的血管開始膨脹起來,內裡急速流通的血液同樣鼓動了他的耳朵。
咚咚,咚咚。
“接下來,無論看到什麼,彆去想,彆去記,能做到嗎?”
克裡斯艱難地點了點頭,緊接著他眼前的畫麵再度一轉。
!
他甚至沒辦法去理解麵前這些東西,他隻知道這些東西極為矛盾,那些擠攘在一塊的東西如果依靠餘光去掃,他就能看出來,能想到無數與之相似的東西。
是貓,是狗,也是人,是一張張克裡斯見過又沒見過的人臉,但每當克裡斯的視線向其中的任何一處聚集,那些畫麵就一瞬間變成了自己沒見過,甚至無法想象的東西!
依照神父長的說法,他努力地讓自己的注意力從那該死的東西上挪開!努力的不讓自己試圖去記憶它一分一毫。
怪異的感覺壓迫著克裡斯的視神經,迫使他的視線不由自主地向著那東西上吸引而去。
他越是想讓自己不去在意那東西,自己的注意力,思緒,乃至是呼吸都不由自主地被那個東西吸引而去!
這些東西像是活的一般爭先恐後地朝著克裡斯的腦子裡鑽,他們迅速地在克裡斯的腦子裡肆虐著,試圖在每一寸記憶中都留下他們的痕跡。
占滿記憶後,這些東西開始向著克裡斯的感官湧去,克裡斯很快失去了聽力,緊接著那些東西堵上了克裡斯的喉嚨,直到他再也沒辦法發出一點聲音,然後是視力、觸感——最後,是思維。
克裡斯的大腦停滯了。
一根觸手從克裡斯的身後伸了出來,他先是掃了一眼汗如雨下的神父長,接著又巡視了一圈室內,後知後覺地想起了自己是誰。
他是克裡斯,出於本能,他的思緒在最後一瞬間逃到了觸手上。
他看向神父長那根管子連接的瓶子上,瓶子內裡是漆黑的液體,那幾乎是一種極致的黑色,沒有任何的光照能夠照亮它,就像——就像深淵一樣。
克裡斯想起了瑪娜對於深淵的描述。
“我發現,我連發現也不能了。”
然後又是喬的話——“那些秘密從我年幼起就一直盤踞在我的腦海裡,使我的耳朵再也沒辦法聽進去任何一點聲音,嘴裡沒辦法說出來任何一句話。”
克裡斯的觸手大腦亂成一團,他接著又想起剛才看到的畫麵那彩色的光芒和他得到十六枚神之瞳後看到的基本一致!隻不過自己那時候看到的相對要暗淡一些。
結合齒輪的咯吱聲,以及畫麵最後那道逃竄而去的齒輪——顯然,克裡斯那時候的視角是機械齒輪直麵深淵的視角。
這一切的一切讓觸手的大腦不住地抽痛起來。
他拚了命地試圖從中找出什麼聯係,但他完全沒辦法從中分析出任何一絲信息——就好像,他窺到了一點不該他知道且無法理解的東西,於是他想破了腦袋也沒辦法想通什麼,他隻是知道了,僅此而已!
在克裡斯的思緒離開腦袋後,神父長的工作變得迅速多了,那胡子上掉落的汗液也肉眼可見的減少了。
直到那個瓶子被完全灌滿,他接著擦了擦汗,露出了滿意的笑,他從一旁拿出了一個特製的木塞,蓋到了瓶子上。
克裡斯的觸手迅速卷住了那個瓶子,接著思維回歸,他坐了起來“這東西是我的。”
神父長聞言氣急敗壞起來“你要這個乾什麼?你知道我為了把它抽出來費了多大的勁嗎?不賣給研究所,你留著有什麼用。”
那道特製的大門被敲響。
“結束了,我能進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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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是艾德蒙的聲音,神父長迅速地上前,他那佝僂的身軀在這一瞬間就好像重返了青春一般,此刻的他手腳靈活的完全不像一個耄耋老人。
剛才還需要和克裡斯一塊才能推開的大門,他單手就拉開了,他接著拽著艾德蒙走到瓶子麵前。
“你來跟他說,他居然想把這東西留起來!”
艾德蒙的呼吸在看向那個完全黝黑的玻璃瓶時瞬間一滯,他接著看向克裡斯那緊握住瓶子的觸手。
“這是我的秘密,艾德蒙。”褐色的眼睛在瑩綠色的光裡顯得格外深邃。
“既然你消化不了,你不如給我——”艾德蒙激動的神情猛地停滯下來,“多帕,你不要?”
“誰?”
“好吧,那我也不要。”艾德蒙聳了聳肩,毫不猶豫地轉頭離開了。
神父長的臉瞬間黑了下來,毫不誇張的說,他的臉此刻比深淵還黑。
“都治好了還等什麼?還不快出去!”他憤怒地向著外頭走去。
克裡斯站起身,他感覺自己的腦袋很久沒有這樣清明了,總之這種感覺使得他渾身輕鬆,就好像他的腦袋此刻恢複了一次出廠設置,重回了巔峰時刻一樣。
他將那瓶黑色的液體丟進了灰影裡。
觸手將克裡斯剛才思考的東西傳了過來,出於神父長的話,克裡斯沒讓觸手連帶著畫麵一塊還給自己。
克裡斯結合自己的認知想了想,也就是大概意思是深淵本身是一個秘密的集合體?那些死於深淵的人都是因為無法理解消化秘密而被永遠奪走了感官?
結合修女幫助瑪娜嬸嬸剝離深淵的秘密,克裡斯猜測擁有全部神之瞳的神選者大概擁有剝離它們或者消化它們的能力。
克裡斯的腳步突然一頓,他猛地想到一個可能會不會瑪娜的腦袋裡,也殘存著一點秘密?
那麼她那奇怪的拖長的腔調就可以解釋了——這就像將注意力一分為二之後應付人說話一樣,拖長不是因為累,而是因為,她反應不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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