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他故意裝作若無其事,說東說西,是為了轉移她的不安?
感受著手背的暖意,感覺到他的用力,無憂緊繃後怕的情緒神奇地慢慢鬆馳。
這種陌生的身邊有人的實感,似羽毛掃著她的心,癢癢的,雖逾矩,不討厭。
望著他嘴抿一線的側臉,後知後覺的想,殿下是不是也同她一樣害怕了?本能想要抱團取暖?
一路無話。
走到馬車旁,九倉才看見主子牽著無憂的胳膊。
垂下眼,扶著馬,伺候兩人上車。
上了車,他才鬆開她的手,見她沉默不語,元琰主動開口,“沒什麼要問的?”
臉頰被風吹得紅紅的,發著燙,她搓著臉,佯裝淡定
“不知從何問起,不知能不能問。”
元琰也有些羞澀,輕咳一聲,心知有些失控,不由分說握住她的手也有些趁人之危,不想嚇著小姑娘,轉說公事。
“這一年間,京中出了三起女子被丟在籠子裡沉湖的事,撈起來的時候,人都泡爛了,線索不多。
方才猛然發現,那生鏽的螺旋籠條,與華寧那隻的籠條樣式很像。”
無憂想著那畫麵,不禁倒抽一口氣,“怪不得。好殘忍的死法,感覺像是一種懲罰。”
“我的判斷也是。
這難得有了線索,我得去處理公事,不能陪你了。”
“嗯。”
“還有那個血光之災,記在心上。”
“殿下不是厭惡迷信嗎?”
“是厭惡,可事關你,我沒法聞若未聞。”
“殿下放心,我會小心的。
有了方才那出,或許已經經曆了。”
“但願如是,不可大意。
長公主的宴會,三思而行。我真的沒想到,你會幫謀麵不久的姐姐拒絕了梅家。
長公主也邀了她,隻怕這關,還沒過去。不管有多少理由,長公主沒表現出翻臉,千萬不要同她起正麵衝突。”
“省得了。”
“還有伴讀之事……你若仍想,便去做。想要先斬後奏,也隨你。”
無憂驚訝抬眼“殿下?”
“可是我得告訴你,晉王府裡眼線耳目眾多,做我的伴讀,看見的未必是多彩的風景,意味著你把自己置於了危險之中。”
無憂心中一暖,“多謝殿下坦誠相告。”
元琰同她交代完,飛快摸了下她的頭,便匆匆在路邊下了車。
回到院子,無憂換回女裝,走到銅鏡前,拿帕子蘸了些清水,小心擦拭臉龐,洗淨這一臉的臟汙。
九倉依從吩咐,趁她換衣的功夫在書齋裡給她打包了一套文房四寶。
沒選最昂貴的,選了品質上乘,足以滿足日常所用的。
無憂想著要應付家裡的眼線,又在書齋裡選了一些遊記雜談。
看到書架上有太傅說過的《唐摭言》,一口氣把數十卷全買了,愣是把竹筐完全塞滿了。
塞了書的竹筐太重,掌櫃的送個順水人情,讓屋內夥計給她送出去。
夥計抱著竹筐,她拎著文房四寶,緩緩往馬車處走去。
車夫王三靠躺著在車門邊,早就等得不耐煩了。翹著二郎腿,隨風輕晃,時不時探頭左右望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