筋疲力儘地回到芳菲園,把吃食分一分。簡單洗漱了一番,便躺進貴妃榻裡,翻看剛到手的書。
她看得津津有味,在古人的趣事中放鬆身心,不覺間愉悅了許多。
晚飯剛過,若初就來了芳菲園。
跟隨的兩個丫鬟一人抱著竹簍子,一人端著一隻木盆。木盆裡兩條鮮活的肥魚,一條鯉魚,一條黑魚,遊來遊去。
所謂執掌中饋,核心便是掌管家中的酒食。酒食是頭等大事,爺們在外麵奔波辛勞了一日,就靠這一餐一飲慰藉續命。
世家大族,對於酒食的講究更是登峰造極。當家主母什麼都可以暫放一邊,唯獨這酒食不會輕易甩手丟下。
即便不親自上陣,擬定、搭配也是一日都不敢疏忽。
後宅女眷們絞儘腦汁、挖空心思琢磨可口佳肴,壓箱底的菜譜、釀酒的妙招,更是承載著多代人的心血,幾乎均不外傳。
不說世家女,就是小門小戶的待嫁娘手中都握著祖傳的菜譜,婚後根據爺們口味稍作調整,便是一味家絕。
若初原想著為難她,一是心頭不甘願的小情緒作祟,二來這教學之事須得先立威。
於是,特意命人準備了鮮活的魚、鴨、雞,眼下因長公主府的帖子改了主意。
可是魚隔夜未必能保持鮮活,且她今日準備的食譜恰是以魚為主,雖舍了雞鴨,仍是把魚端來了。
無憂中午吃得撐,晚飯時仍不餓,隻要了一碗粥。
聽到丫鬟來報,三兩口吃下香甜的牛乳南瓜粥,出門見客。
若初坐在靠門處的椅子裡,“來得夠早的!”
“既然答應了,拖延不是我的習慣。”
兩人誰都沒提長公主府的帖子,似乎先開口就是輸了。
無憂探頭看了眼盆裡遊得歡快的兩條魚,“甚好,那我們現在就開始唄。”
芳菲園原建有小廚房,無憂早已讓丫鬟收拾出來。
猜到她大概會用刀功來立威,也讓婆子去廚房要了砧板刀具,回來時順勢買了不少調料,都已經擺在台上。
若初隨無憂進到小廚房看了看,笑道“也算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了。”
“你拿活魚來,是需要我來殺嗎?”
若初原是如此打算,見她主動,莞爾一笑“你會嗎?魚圖新鮮,才沒殺。
你若害怕,可以去廚房找個廚娘來。”
“要整條的,還是魚塊?”
“鯉魚完整,黑魚切塊。”
“好。”
世家女手握秘方,通曉流程,未必全都親自動手。刀功這種可以代勞的,常被忽略。
無憂不想血腥氣留在屋內,沒有把魚端進小廚房內,就放在門外,指揮丫鬟把砧板刀具搬過去。
自個則拿起一個蒲團放下,毫不顧忌地席地而坐。
她雙手撈出鯉魚,用刀照著魚頭連拍三下,看魚兒不再掙紮,接著去鱗、去腮、去內臟。
每一個動作都乾淨利落,很快便將一條三斤多的鯉魚收拾乾淨。
無憂瞅準時機,撈出黑魚,因著黑魚表麵有粘液,更滑溜難捉,剛撈起,那黑魚便劇烈掙紮,滑掉了,濺了無憂一身水。
她眉頭都不皺一下,借助手巾包住魚身重新撈出,敲打魚頭,同樣去鱗、去鰓、去內臟。
處理完畢後,把粘液滿身的魚放到熱水裡泡了片刻,才撈出擦乾粘液,手起刀落,分成六段。
全程麵無表情,不慌不忙,一刀便是一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