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氏還是一副我兒受大苦的痛楚關切。
雖說禮節上不曾怠慢自己,可那打眼裡散發的關心到底無法均勻分發。
他承認,那一瞬,委實刺目。
不知怎麼就走到這園子了,恍然中忍不住想,若母親還活著,應當也會如是吧。
複又覺得自己可笑,那可是寧願為了娘家去死,舍下幼子的女人。
原隻當自己走累了,歇一歇,沒想到竟被這令人頭疼的丫頭瞧見了。
夏稷鈺忽覺得有些難堪,拍了拍屁股,起身離去。
因著東宮守恩和雍郡王的回家,所有人的注意都被吸了去,除了安氏,無人在意無憂的出門。
無憂珍惜這風雨前的平靜,交代了丫鬟,誰也不見,回屋補覺。
躺進貴妃榻,剛才在馬車裡的睡意,卻是一點兒都沒了。
翻來覆去睡不著,眼前不斷飄過很多人。
不出意外,李悠然應當很快就會聽到自己的今日之舉。
以那個人的傲慢,或許能對拒婚忍而不發,應當不會忍受有人壓在她的頭上。
無憂不信李悠然還坐得住。
晉王離京,是她們最好的動手時機。
為了一勞永逸,動手前,必要解了身上的這個束縛。
雲嬌嬈,且看你的了!
無憂深吸一口氣,想到遠去的人,心中一片柔軟,嘴角還未揚起,又添了幾分說不出的酸苦。
每個人提起他,都是冷淡如冰,不近人情。
偏偏自己看見的,都是周全妥帖。
自己何德何能,值得他這般費心?
想著過往的點點滴滴,極力隱藏的情緒在心頭漸漸散開。
不由又想起二皇子的做派。
嘴上說著暖人的軟語,可那雙眼睛是冷的,似是藏在暗處的毒蛇,防備又謹慎,伺機獵殺。
想到他的眼神,無憂就有些頭皮發麻。
視線雖沒對上幾次,可她有一種奇怪的感覺,那個人在觀察自己。
她與榮王並非第一次見,但這種陰森沉鬱的感覺卻是第一次有。
無憂無意識地搓著手,陷入沉思,為什麼呢?
顯然,榮王並不知曉她上了晉王殿下的馬車。
難道是因為李悠然?
“姐姐也不來看看我?”
門外夾雜著委屈的抱怨聲打斷了無憂的思索,她理了理衣裳,走出房間,“你怎麼來了?”
“剛從祖母那兒出來,順道來看看姐姐。”
無憂上下打量了一圈兒,虛抓著他的胳膊,並肩往廳屋走。
“看樣子,並沒受苦。”
“隻是循例問話,連大牢都沒去。
一人一間房住在衙門後院,京兆尹還把屋子騰給雍郡王和小侯爺,急匆匆地帶著老娘去住客棧了。彆提多好笑了。”
無憂聽得眉頭一皺,這就是大夏的官?天子下令要查,還能如此禮遇?
見她沒笑,東宮守恩倒有些不自在,“姐姐是不是早知道有人作弊?”
無憂想了想,給了一個模棱兩可的回答,“什麼考試會沒有的作弊的?”
“那你怎麼都不告訴我,你就不怕我情急之下說錯話了。”
“你是清白的嗎?”
“我……我當然……我應該算吧。”
東宮守恩脖子一梗,想到自己是背了她的題,又覺得沒那麼理直氣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