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世界上,他似乎好像又隻有他一個人了。
為蔣正軍整理儀容的工作並沒有什麼難度,因為是病發去世,遺體並沒有遭受很大的創傷,所以林一初一一嚴格按照流程進行的很順利。
當一切都準備妥當的時候,已經是兩個半小時之後了。
按照殯儀館火化的流程,在進行遺體火化前,親人與逝者之間還是會有一場告彆儀式,而這場告彆儀式也意味著是最後一次向逝者道彆。
蔣正軍膝下隻有一個兒子,來往的親戚並沒有多少,所以如今離世能到場的人也隻有池餘一個人。
殯儀館的靈堂內,林一初和師傅做完最後的工作後,便自覺地站在了一邊,將剩餘的時間留給了池餘和棺木裡的蔣正軍。
高台上,蔣正軍的遺體被黃白色的菊花圍繞,四周的氣氛顯得格外沉重,卻有帶著幾分說不上來的悲色,老爺子神態安詳,好像真的隻是睡著了一般。
池餘頭上戴了一套白帶,手裡拿著一朵白菊。
他神色平靜的望著高台上的蔣正軍,可那雙清澈如泉水般乾淨的眸子裡卻透露出了化不開的悲傷與痛苦。
周圍的一切似乎都安靜了下來。
池餘眼眶一紅,喉嚨間仿佛被堵上了一塊大石頭,窒息感和心口的刺痛感清晰的刺激著他的神經,讓他清楚的明白此刻到底發生著什麼。
心口隱隱傳來的刺痛感,也在不斷提醒著他這不是夢。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旁的林一初剛想要出聲提醒一聲,可沒等她開口,站在她一旁的師傅卻神色凝重的伸手拽住了她,隨即朝她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出聲。
見狀,林一初看了眼師傅,便也沒有在動。
池餘眼眶通紅,緩了好一會,才輕輕開口,語氣似乎些艱難道“爺爺小餘”
開口的瞬間,一滴豆大的淚水滑過臉龐,落在了被他捧在胸前的白菊上。
刹那間,池餘的腦海裡回憶起了曾經與蔣正軍生活過的點點滴滴,每一幀每一刻都是那麼清晰的倒映在回憶裡。
如果可以,他真的好想回到第一次見到爺爺的那一刻。
六歲那年,在那四四方方的小院子裡,那是年幼的他第一次見到高大嚴肅的蔣正軍,那時候的小老頭身體硬朗,眉眼之間總帶著幾分說不出來的硬氣。
待楊華君倆人走後,年幼的池餘拘謹的站在房屋門口,有些害怕的偷偷看著蔣正軍。
而蔣正軍也看著瘦瘦小小的跟著小貓似得小屁孩,笑嗬嗬逗他,“叫什麼名字?”
“池我叫池餘。”
九歲那年,他逐漸長大些,看事情也比小時候懂得多了些。那時候,蔣正軍整日為他的學費和生活奔波,原本高挺的人仿佛在不知不覺間變得滄桑了些許。
或許,池餘從來都沒有意識到是自己長大了,也長高了。
看著整日為自己奔波的爺爺,那是池餘第一次惹他生氣。
“爺爺,我不讀書了,我不想看你這麼辛苦。”
“你這小崽子,說什麼渾話呢!你年紀這麼小,不讀書你想乾什麼,我告訴你,爺爺我一點也不辛苦,你以後是要成為為國家做貢獻的人,可不能困在這小地方”
十六歲那年,蔣岩貪汙被抓,自殺後,蔣家分崩離析。為了還清債務,蔣正軍將手裡為數不多的積蓄大部分都還了債,那年的他親看看著原本還硬朗的一個人仿佛在一夕之間便老了過去。
也是在那一年,爺爺開始變得鬱鬱寡歡,整日坐在躺椅上看著門前的那棵棗樹發呆。
那年的他不過才上高中,麵對突如其來的變故,池餘為了讓爺爺開心,便每日埋頭苦讀,學校裡的大大小小的考試,每一次他都會拿著第一名興奮的跑回家,隻為了能讓他老人家開心。
那時的池餘總以為這樣的日子是有盼頭的。
“爺爺!爺爺,這次的全校第一還是我。”
“哎呦!我們小餘真給老頭子我長臉,這牆上的獎狀啊多的都快貼不過來了,等小餘考上大學,爺爺必須給我們小餘辦一場大席。”
“不要,爺爺我不要大席,我隻要爺爺開心,長命百歲。”
“好好爺爺答應了,答應了”
那些為數不多的快樂的時光,似乎在不知不覺間成為了他一個人的回憶。
池餘一步步走上前,聲音帶著哽咽,小聲道“爺爺,這次是你食言了”
“說好了的,你明明答應過我的,要長命百歲”
“爺爺,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爺爺,我想你。
直到走到花圈前,池餘忍著心口的酸澀感,目光帶著淚水,不舍的望著安詳的躺在中間的蔣正軍,沉默片刻,他顫抖的雙手將手裡的白菊輕輕放在了上麵。
或許,這場道彆是他最後一次看清蔣正軍的模樣了。
死亡,在這一刻讓池餘有了很深的感觸。
“爺爺,小餘送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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