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初不知道,也是從這個時候開始,偏僻的劍南道從此也沒了清靜。
關東城這個外孫女婿被舅舅舅媽安排走在中間。
說實話,他們和這個外孫女婿一點都不熟,上次他們來的時候匆匆忙忙的,王氏甚至都沒有和他說上句話。小夥子看起來斯斯文文,不言不語,可看著外孫女婿走哪兒都被外孫女帶著,就知道這小子在懷初心中的分量。
一路上長輩們小聲的在議論該拿些什麼,關東城走在中間,眉頭緊蹙。走在他邊上的表哥看到他這樣,以為他是害怕山下不安全,連忙出聲安慰他“妹夫,沒事的,以我們躲土匪的經驗來看,山下暫時還是安全的,我們動作快點沒事的!”
關東城哭笑不得的看著這位粗眉大眼個子不高的表哥,聽懷初說過,好像是三舅家的小兒子,前麵兩個性格強勢的姐姐,他生的格外靦腆。性格很溫柔細致。
對於溫柔的人,他難得的願意多說兩句“表哥,我不是擔心山下的安全。我在想的是從劍南道下來這一路上的安全,從你們說的情況來看,我懷疑劍南道也亂了。”
“不可能!”
說這話的是懷初三舅,他算的上是腦子比較靈光的那類,不然不可能當上村長。
“劍南道偏安一隅,除非大事不然不可能亂的,而且這麼多年,都沒有聽過劍南道亂過。”懷初三舅怕關東城不清楚,特意解釋了下。
“我知道,正因為如此,我才估計劍南道亂了。要不就是有人想趁機出山謀天下,要不就是內部爭權無暇管理,這才讓土匪冒了出來。不管是哪一種都說明,這條路將會是危險中的危險。以後不要出來了,今天把所有能帶走的都帶走,回去的路也要做掩飾,我們的位置千萬不能暴露。”
他在說劍南道亂了的時候前麵說話的聲音就沒了,這個時候包括王氏都停了下來傻傻的看著他。
事實上關東城這會兒心裡也很無奈,他耳朵裡聽著他們的安排什麼“糧食拿一部分上山,餘下的存地窖裡看看”、什麼“拿不走的就放著,說不定下次能來拿的走”,這明顯是還沒有意識到危險性。
說來也不怪羅家人反複,他們這個地方由於地理位置的緣故,隔那麼些年是會時不時的受到土匪的侵擾,祖祖輩輩躲土匪都躲出經驗來了。說是害怕,可土匪一走日子該過還怎麼過。就是時不時的會被割韭菜一樣的打劫。
剛山上的時候覺得害怕,這會兒下來林子邊緣了,覺得好像並沒有什麼異常,所以他們才商量著留一部分,萬一山下沒事的話他們還能回來。
祖輩奮鬥出來的家業,這是他們的根,誰也不想真的離開。
“等等……”
正當關東城準備給他們分析一下這兩次打劫的異常的時候,走在最前麵的懷初外公抬手止住了大家的行動。人群瞬間停了下來,關東城看著懷初外公使勁的在空氣中輕嗅了幾下,麵色勃然變色。
他退了幾步,示意大家圍過來,這才壓低聲音說到“賀家出事了!我敢肯定,這裡都能聞到血腥味!”
“怎麼可能?賀家離大路這麼遠,還要過河,土匪不是每次都漏過他們家的嗎?”
懷初外公臉色凝重的搖了搖頭,心裡也是很不理解。
“我可能知道原因!”關東城突然開口說道。
所有人目光都看向他,不知道他哪裡得來的結論。
“剛在山上的時候你們說過,這次的土匪已經連續來了好幾次對嗎?其實你們發現沒有,他們這次下來的頻率比以前高的多的多。雖說如今天下大亂,可劍南道一直是獨特的存在,可以說是偏安一隅,也可以說是世外之地。這裡位置獨特,隻要不是領頭人想要參與戰爭,那劍南道就亂不起來。不亂,土匪不會趁著無人管轄下來打劫。因為有人約束。就算是打劫也有頻率和要求,以前的土匪你們躲了,他們會找人出來殺掉嗎?”
“不會!”
“這就是了,如今這樣隻有兩種情況,要麼劍南道內部政權不穩,無人約束土匪才會膽大的出來劫虐,要麼他們也要出去逐鹿天下,也是無人管束,土匪才會橫行。”
聽他這麼分析,大家都覺得很有道理,就聽他接著說“不信你們看,他家人若是全部被殺,那就是劍南道內部亂了。若是男丁不見了,那就說明劍南道要出兵了,無論是哪一樣,這裡已經徹底的不安全了。”
他這一說,大家都毛骨悚然,以前他們從來不覺的戰爭會離自己這麼近,地理環境限製了他們的發展可在某種程度上來說也是一種保護。他們這裡除了時不時的會遭受到土匪的打劫,糧稅、徭役根本就征不到他們這裡來。
所有人還是決定去賀家看看,雖說他們這個村子的人住的都零零散散的,可這怎麼說也是他們的鄰居,多年的老熟人,不管怎樣都要去看看。
賀家這個位置很妙,他們家屬於獨門獨戶,在懷初外婆家對麵的那座山的下邊山腳處。早先說過了,懷初外婆家這裡的環境就是涼山夾一河,河邊就是路,賀家就在河的對岸,此刻屬於關東城他們下山的這一麵。中間的河道有十幾米寬,賀家的房子就建在河道邊衝刷出來的三角地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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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邊剛好有一片密林擋著,隻能隱約的看到房子的邊角,若是行動迅速不注意看,根本不會注意到這裡還有人家。
賀家的房子是標準的兩間正房帶一間偏房的設計,院子外麵圍有籬笆。此刻還沒有走近,就聞到了濃濃的血腥味,走在最前麵的懷初外公打開了院子籬笆,迎麵而來的場景讓所有人麵色大變。
籬笆最近處是一隻灑了滿地鮮血的公雞,頭身分開,死前可能是被一刀剁了頭,鮮血揮灑出去的痕跡很明顯,可能死前掙紮過,斷了的脖子處已經裹滿了地上的泥灰。
裡麵傳來壓低的哭聲,關東城想繞開地麵的血跡,卻發現四周到處都是血,無奈隻能從地上的血跡上踩過去。
繞過側麵幾步,正房門口躺著兩具男女的屍體,男的身上被劈的裂開的肉外翻著,人趴在地上,看不出年齡,女的身上衣衫淩亂,身上青青紫紫,麵上紅腫,眼睛瞪的大大的,脖子下麵的土地已經被鮮血染紅,她死前應該被人淩辱後割喉而死。
羅家人被眼前的殘暴一幕震的心神欲裂,可又不敢發出聲音。
關東城看著在一旁發抖的舅媽們,隻能自己上手將女屍身上的衣服小心的牽起來蓋好,然後去了裡麵。
羅家的幾個年長點的人都在裡麵,關東城進去的時候所有人都紅著眼睛在哭。可能是並不太熟,關東城心裡的難過並沒有羅家人的深刻。
據他觀察,賀家一共八口人,除了兩個青壯男丁,其餘的全部被虐殺,屋裡更是慘不忍睹。年輕的女眷全部先奸後殺,孩子應該是摔死的,屋子裡紅紅白白的一片。哪怕是關東城這樣的性格穩重的人,也隻在裡麵待了幾分鐘就出來了。
女眷們和小子們被留在了外麵,懷初的幾個舅舅外公外婆難過之後便是深深的後怕,出來招呼幾個小子們迅速的在外麵地裡挖了個坑,然後將賀家人全部埋了進去。
這是他們能最後為他們做的事情了。
入土為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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