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陵距衡州並不遠,直線距離不過一百二十多公裡,後世也就是高速路一個半小時的車程,在曆史上的某個時期,永陵還短暫歸於衡州治下。
就是這段距離,在公元953年時坐馬車出行了要四天。兩地之間的官道順著連綿不斷的丘陵變得曲曲折折、高高低低,實際的出行距離要遠超地圖上的一段直線。
越向北去,一路上的人煙也越發地稠密,每行過十幾裡路,就可見官道附近有較大的村落,官道上來來往往的路人,也較永陵至永明的官道明顯地多了幾分。
在後世,趙誌偉和李子強不知多少次開車往返過兩城之間,現在坐著馬車晃晃悠悠時一路顛簸,也沒有最初想看看這一路的山青水秀的興致,心裡罵著就這一段不算長的長途竟要耗去四天的時光。
罵歸罵,兄弟二人心中的興奮也是壓抑不住的,這是第一次跨州過府的遠行,也是苟且了七八個月後第一次主動打開大門、直麵本時空的芸芸眾生。
說心裡話,這七八月是憋屈的,要苟且著猥瑣發展,要暫時屈從於打心底裡就不太瞧得上的本土勢力,還不能去觸碰心中壓得極為沉重的禁地。兄弟三人整天忙忙碌碌、整天高談闊論笑談人生,這本身就是極不正常的。
如今,打開了一扇直麵本時空的大門,也推開了胸中緊閉的一扇窗,撲鼻而來的是外麵清新的空氣,散發出的是壓抑許久的野望。
“老二,這才出門多久啊,我怎麼心裡就惦記上老三了呢,你說這次沒帶上他一起出來,是不是我們做哥哥的不太厚道啊,也不知道老三這會兒是不是在罵我們呢。”
車隊走了半天,才出東山縣進入陵陽縣境內,趙誌偉已念念叨叨了好幾回。
“是不是早想著要到衡州城裡去花天酒地,讓老三一個人守在基地,覺得心中有愧了?要不你這次給老三打包一個小姐姐回去,這才顯得有誠意,彆總停留在口頭上嘛。”
“我呢個去,不是韋爵爺說的嘛,好兄弟,講義氣。老二你就口是心非吧,把老二一個人落下,你就能放心?彆給我裝模做樣了。”
趙誌偉在心裡小小地蔑視了一下李子強,這小子總是那樣一本正經的樣子,這是病,後世的職業病。
“唉,我也是說正經的。老三這人吧,從小就心高氣傲,有什麼事情總藏在心裡不說出來,不像我們哥倆皮糙肉厚的。你看這幾個月,他大多數時間都把自己關在屋裡埋頭做事,這心裡憋著多大的火啊,還真得找個人開導開導一下。”
“得了吧,我看我們都是半斤笑八兩的,都需要看看心理醫生,用時髦點的話怎麼說來著,啊,對了,叫心理建設。建設個錘子去,我就想著找機會好好地乾上一架,這比什麼建設都管用。總之一句話,生死看淡、不服就乾,哈哈。”
“彆著急啊,以後有的是機會,不是有轟天懟地炮嘛,不行就來上幾炮。”
李子強拍了拍身邊的小鋼炮,又拿出地圖研究起來。
從地圖上看,這一路要經過三個縣境,分彆是陵陽、慶東和雁南三縣,其中陵陽屬永陵府管轄。
第一天夜宿陵陽縣城,這個不算大的商隊引起了陵陽一些人士的關注,進城門時唐管家使了點小錢,還拿出的唐家大郎的文書之類的東西,也可能是唐家二郎也找了路子,一切都算順利。
第二天早早趕路,出州過府這段路稍遠,商隊的速度明顯較第一日快了許多。等快天黑之時進慶東縣城時,城門的差丁嚴格了許多,唐管家的文書也起了點作用,多使些銀錢後,差丁草草搜過裝貨的馬車便予放行。
第三天慶東到雁南縣之間的路途雖不遠,卻是最難行走的。雁南意為雁山以南,該縣城在雁山的南麓,故取名雁南縣。
雁山是境內第一高峰,山勢綿延二百裡一直到北麵的潭州。
出了慶東縣城後不久,官道經常要在兩山之間穿行,上坡下坡頗費氣力。據說山上偶有大馬出沒。大馬是永陵衡州一帶的土話,意為土匪。
也許是山裡養馬不易,大馬大多步行,並不騎馬,隻有領頭的少數人才有馬。
這些大馬人數不多,大都二三十人一夥,平日藏於深山之中,大多以打劫行商為生,困窘之時也搶劫山民,卻甚少傷人。官府無力圍剿,也無心圍剿,隻要沒傷及人命,任由這些大馬來去自如。
商隊行至一稍險要坡道前,李子強已得唐管家提醒,要做好防備。這是一處大馬出沒的地方,往往趁上坡時行車緩慢,視野不佳,大馬便從上坡依勢衝將出來。
李子強有意讓載人馬車落在商隊的最後,兩名護衛已下車步行,唐管家也從前麵一台馬車上下來,還略略拖後幾步。顯然,唐管家也有些緊張。
“抽支煙吧,彆搞得那麼緊張,實在不行就跑路打道回府。”李子強見趙誌偉稍顯緊張,檢查了已裝填好的小鋼炮,還將隨身的兩支短槍拿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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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誌偉口上卻叫著“媽的,真要是有不長眼的,隻要人數不多,我們就跟他們乾一仗,以後經常走這條路的,不把那些孫子打怕,總這樣提心吊膽的也不是個事。”
“你就吹吧,一會兒看我暗示行事,能不惹事就低調些。真的來事了,我們哥倆好好配合一把,回去讓老三羨慕嫉妒去。”李子強一邊說,一邊向官道兩側觀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