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飯菜重新熱一遍,順便煮一碗醒酒湯,一會兒都給這個酒鬼。”陸繡道。
趙內知和兩個小丫頭對視一眼,嘴邊的笑怎麼也掩飾不下去。
陸繡書的房裡彌漫著濃重的墨香和書香,書架上整齊地排列著一排排古籍,陸繡徑直走到書桌前坐下,目光淡然地掃視著商禮。
商禮站在書房中央,臉上端著人畜無害的笑容,“娘找孩兒來有何事?”
陸繡揮了揮手,“行了,喝了那麼多的酒就彆站著了,省的一會兒慌神兒磕到哪了。”
“好。”商禮聽話的坐在椅子上。
談論公事的時候陸繡好像變了個人一樣,不像剛才那種透著些跳脫。
“今天的會試結果下來了,晚舟可看了?”陸繡問道。
商禮搖了兩下頭,“並未,但也能猜得出一二。”
商禮瞧著陸繡的神色,又接著道“那人的文采出眾,必定能在會試中出類拔萃。”她目不轉睛地看著陸繡,仿佛想從她的臉上尋找一些端倪。
陸繡卻隻是淡淡一笑,沒有回應。她還沒說是誰呢。
商禮感受到了房間裡的壓抑氣氛,不禁有些局促地咳嗽了一下,試圖打破這份沉默。她輕咳一聲,試探性地叫道“娘親?”
陸繡重重的歎下一口氣,帶著點自責,“也不知當初將你扮作男裝是對是錯。”
“當初你跟青安公主之所以定下這婚事,全是官家為了留住我。三年前本應該是你與青安公主大婚,未曾想聖人西去,青安公主守孝三年。”
“如今科舉之時,恐怕是不能再拖了。”
商禮站起了身子,吐字清晰,“娘應該清楚,這本身就是個局,我與殿下雖是青梅竹馬,卻始終是兩條路上的人。”
“殿下曾言,所嫁之人當是人中龍鳳。從會試開始,到不過月餘之後的殿試,殿下皆有人選,這些也都與孩兒無關了。”
“說得明白些,這幾年的駙馬之名隻是孩兒占得個名頭罷了。”
商禮如實的將事情說出來。
見自家女兒如此坦然,陸繡懸著的心也終於放下來些,隻是陸繡心中有些惋惜,“娘也清楚,可是啊,人都是在乎名譽的,憑你在東京的名聲,恐怕這次多遭人恥笑。”
陸繡的眼神慈愛中帶著心疼。
那是她的女兒,就連她的老師都稱讚的國子監優秀學生,這幾年風頭無兩,東京孩童都知道她的晚舟詩詞歌賦樣樣精通的。
可,卻連會試頭名都不能得啊,連狀元也不能得。
她做娘的怎麼能看的下去啊,怎麼能不替晚舟委屈,本該是屬於商禮的榮譽,卻被一個籍籍無名的人搶走。
“娘,怎麼樣做都是要有人詬病的,要看的開些。”商禮反過來還勸慰著陸繡。
“你呀,就你會做人是不?”陸繡看著商禮,滿眼的喜愛。
商禮笑得乖巧,“娘說什麼就是什麼嘍。”
“得了得了,趕緊下去,彆在我這礙眼。”陸繡又趕緊揮手,讓商禮下去,“一會兒好好醒醒酒,彆頭疼。”
“孩兒知道了。”商禮的眼睛總是亮晶晶的,陸繡也喜歡商禮這雙眼睛。
方才還未覺得,等出了陸繡的書房,商禮才發現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來,比先前的更紅了些。夕陽餘暉灑在青石小徑上,微風吹過,帶著一絲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