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管軍中重弩的將領職位雖不是軍中最高的,可重弩這物至關重要,一般而言,能掌管此物的將領皆不是尋常的兵將。”回來稟報的劉元同白諸略略查了查這個李胃,道,“李雖是大姓,他這個李卻不是尋常的李,正是宗室中人!”
當然,不是所有的宗室中人都有王、侯的身份在身的。最初皆是王侯,幾代之後,也都沒了爵位,卻因著血脈,還能享有一兩分庇蔭!
“他這一支早就落敗了,不過比起尋常的宗室子弟而言,他自己尚算是個上進的,武藝也還算不錯,入了軍中便被調去掌管重弩!”劉元說道,“因著手掌重弩,在那些最不看重宗室血脈的軍中將領中,他的地位也不低!”
於一個落敗的宗室子弟而言,李胃已然做的很是不錯了!
“他這一支如今也隻他一個了,前年才娶妻,如今妻子有了身孕,按說這樣的人,不會肯輕易為他人賣命才對!”劉元說到這裡,忍不住搖了搖頭,麵上滿是不解之色,“也不知他為何會主動跳出來!”
……
……
隨著街頭最後一個受傷的差役被抬入大理寺,整個朱雀坊大街的街頭歸於平寂,同坊之內的一處大宅中,燈火卻在此時亮了起來。
大家去快可以試試吧。】
自馬車上下來的人將外頭披著的厚重狐裘鬥篷交給下人,走入大堂。
堂內眾人抬頭,向來人望去。
“來晚了來晚了!”來人說著,臉上有些肉眼可見的不耐,“多少年了,頭一回夜半被人叫起來,怪不舒服的!”
這抱怨聲立時引來眾人的一片應和。
“若不是林家那小子太過偏執,何至於叫人連覺都睡不好?”有人開口,麵上閃過一絲不滿,“瞧著生了張聰明相,卻是個徹頭徹尾的蠢人,連點眼力見都沒有!大半夜的擾人清夢!”
“可不是麼?”另一人打了個哈欠,神態同樣疲憊,“培養李胃同那些人花了我等多少精力?眼下卻隻得儘數搭進去了!”
“算了,大不了往後再挑個人便是!”有人把玩著手裡一隻蛐蛐壇子,時不時的打開壇蓋,一邊逗弄著壇裡的蛐蛐,一邊開口問眾人,“李胃不會亂說吧!”
“他枕邊人都是我們的人,亂說什麼?”有人隨口滴咕了一聲,“且還有了孕,看在肚子裡孩子的份上,他都不敢亂說!”
“枕邊人又如何?”玩蛐蛐的聞言卻是不以為然,“這世間為求保命拋棄妻子的人多的是!更何況,他對我等安排的這個妻子似乎並不滿意!”
“不滿意妻子也無妨,我等也沒指望用美色拴住他!拴住他的是恩德!”另一人嗤笑了一聲,漫不經心的說道,“當年他家裡隻他一個,若非我等,他這位宗室富貴子弟此時怕是還在到處打秋風要飯呢!他對我等感恩戴德,又怎會亂說話?”
這話一出,立時引來了一陣應和!玩蛐蛐的瞥了眼眾人,意味深長的開口道“確實該感恩戴德,當年若非我等留下他這條性命,他早就是個死人了!”
……
……
一碗酸辣粉下肚,林斐掏出帕子擦了擦嘴,對劉元的疑惑,卻是十分平靜“不是所有宗室子弟都過得好的,似李胃這等孤身一人,身無半點家財的宗室子弟若無他人幫助照拂,同尋常百姓相比也好不到哪裡去!”
這話一出,劉元同白諸便是一愣這李胃是今夜才跳出來的,是以對於這位,他們也隻知曉其軍中職位,其餘尚且不大清楚。
林少卿知道這個李胃,難道是……
“林少卿認得這個李胃?”劉元問道。
林斐搖頭“不認得!”
那怎會……
“你二人可還記得那個當年被劫掠的、家財萬貫的宗女?”林斐看了眼臉色頓變的劉元同白諸,看向一旁的溫明棠。
溫明棠下意識的低頭看了眼手裡正在看的畫像畫像上的宗女容貌美麗端莊,眉眼十分隨和。
吃完酸辣粉之後,林斐便盯著這幅畫像看了許久!她好奇多看了兩眼,林斐便將畫像推到了她的麵前。
“李胃就是出自這一支!”林斐在那畫像上指了指,說道,“這一支在大榮開朝時便一直是那等富貴閒人,到了那宗女出生之時,其家財更是豐厚無比!隻可惜,極盛之時,其父兄竟接連出了事!為不讓血脈斷絕,宗女便乾脆招了個婿!”
聽到“父兄接連出事”時,劉元同林斐本能的擰了下眉頭!
林斐又道“婚後兩人還算和睦,可好景不長,那宗女夫婿同人外出打馬球時墜馬,撐了一個晚上,沒撐過去,叫那宗女守了寡!”
劉元同白諸聽到這裡,下意識的對視了一眼。
林斐略略一頓,繼續說了下去,“不過好在宗女彼時已有了身孕,雖說生產當日大出血,險遭不測,卻還是生下了一個孩子,有了後!”
這宗女是不是倒黴過頭了?便連一旁的溫明棠聽到這裡,都抬頭看向了林斐。
“之後,大抵覺得京城這地方是傷心地,宗女便打算遷居回鄉!結果在回鄉途中遇到了意外,連人同財一道被掠走了!”林斐說道,“因著準備回鄉,她此一行帶走了大半家財,隻京中還餘一些未來得及賣出的家財!這一出事,便也隻這一點家財留給了那個三歲大的孩子!”
“孩子無人管教,學會了賭!將那一點資產也敗了個乾淨,待到李胃出生時,這一支便什麼也沒有了!”林斐說到這裡,才停了下來,看向劉元同白諸,開口問他們,“你二人覺得如何?”
覺得如何?劉元倒吸了一口涼氣“他這一支若隻是運氣的話,也太倒黴了!”
“確實!”林斐點了點頭,指向一旁溫明棠正在看的畫像下方的一行小字,道,“若隻是運氣的話,這個陰月陰日陰時出生的宗女也太倒黴了!”
劉元同白諸聽到這裡,臉色頓變雖說他們未必懂那些江湖術士的邪術,可“陰月陰日陰時”這種時辰八字也委實太特殊了,真真是那些所謂的術士用邪術時最喜歡的!
想到與這個桉子有關的活人殉葬,劉元突然生出了一個寒噤,大驚之下脫口而出“難道那宗女才是第一個被選為活殉之人?”
如此的話,到底什麼人,才敢用宗女來活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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