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礎安懷著些許委屈、些許期待、些許難過度過了一個孤單的夜晚,許是因為藥物的作用,他終究還是沉沉睡去了,等他掙開眼睛,發現自己的眼前,正是梁緒衡的大眼睛。
“緒衡,你怎麼來了?”
“嗨,我就說吧,這滿屋子的人,眼睛裡就能看見他的梁緒衡,咱們趕緊走吧,彆自討沒趣!”
曹美霖笑著打趣道,梁緒衡在她手臂上輕輕捏了一下,她誇張地露出吃痛的表情。
賀礎安環顧四周,發現胡承蔭、陳確錚、梁緒衡、楚青恬、廖燦星、曹美霖都站在病房裡,隻不過他們站得比較遠,所以一時間他沒有看到。
梁緒衡握住賀礎安的手,柔聲說道
“今天早上一大早,賀礎安和陳確錚就到周家大宅來了,我們就趕緊過來看看,你還好嗎?肚子還疼嗎?”
賀礎安笑著搖了搖頭。
“沒事了,已經不疼了。”
“我看你就是累的,夜校這麼大的事,怎麼能隻靠你一個人,你這麼連軸轉,當然會把身體累壞啊!我們也是,你要大包大攬就隨你去了,你這病,咱們都是罪魁禍首!都該罰!”胡承蔭越說越激動了。
賀礎安剛想說什麼,被陳確錚截住了話頭,較之往常,他表情有些嚴肅。
“你這一病,對我們是個教訓,我們的夜校必須要增加教師人數,而且多多益善,人數越多,對於每個人來說就越輕鬆。”
“我們這些人都能教課啊,對吧?”胡承蔭環顧大家,在場每個人都表示自己能幫忙去夜校教課。
陳確錚拿出隨身攜帶的筆記本和鋼筆。
“我把大家的名字記錄下來,回頭排一個課表。”
陳確錚記錄了現場大家的名字,唯獨沒有寫廖燦星的名字。
“為什麼沒寫我的名字?”
“因為你不是我們聯大的學生。”
“在你眼裡我就這麼沒用嗎?你就這麼不相信我能考上聯大?好!我跟你打賭,今年秋天,我一定會走進聯大的校門!”
“廖燦星,這是在病房。”陳確錚微微皺起眉頭。
“你少嚇唬我,你是不是不敢賭啊?你要是不敢賭,就說明你心裡覺得我能考上聯大,那你就沒有理由不然我去夜校幫忙!”
陳確錚歎了一口氣。
“既是打賭,便要有賭注,你想賭什麼?”
“如果我考上聯大,你就當我的男朋友!”
此語一出,驚呆四座。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麵麵相覷,卻什麼也不敢說,隻斂聲屏氣地等待陳確錚的反應,空氣似乎凝結了,讓人無法喘息。
陳確錚突然笑了,可眼神卻變得冰冷,他走到了廖燦星麵前,俯視著她。
“你真嘅好煩啊,你知唔知啊?”
陳確錚雖說是廣東人,卻一直是講的都是標準的國語,從未在眾人麵前說過廣東話,他此話一出,所有人都愣了一下,還沒等大家反應過來,他接著對廖燦星說
“有一個事情我有必要告訴你,我是獨身主義者,我這輩子都不會談戀愛的,這個賭我打不了。”
廖燦星一時間呆住了,雖然她不是廣東人,但那句話並不難懂,她隱約聽出了那句廣東話的意思,雖然一直保持著仰起頭的姿勢,眼神倔強地不肯從陳確錚的臉上移開,眼淚卻不由自主地從眼角滾落下來。
“夜校的負責人不是你,是賀礎安,你沒有資格不讓我來,賀礎安,我可以來夜校幫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