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正定縣衙突然喧鬨起來。
何複受邀來到大堂,謝金榮讓出主位,欠身坐在一旁。
“謝知縣,這是什麼意思?”
“今日有一樁案子,需要何知府親自審理。”
“哦?”
何複心念一動,問道“這裡是正定縣,若有案情,當由謝知縣審理,本府旁聽即可。”
“不,不!”
謝金榮連連擺手,說道“本案牽涉到朝廷命官,還是由何知府審理較為妥當。”
何複又問道“究竟什麼案子,讓謝知縣如此重視?”
謝金榮招了招手,吩咐道“帶上來!”
典吏張子安親自帶著人,押著縣丞黃茂,來到大堂。
黃茂被五花大綁,看見何複,立刻大喊道“府台大人,下官冤枉啊!”
“簡直胡鬨!”
何複變了臉色,說道“黃縣丞犯了什麼過錯,竟如此對待?”
謝金榮說道“還請何知府稍安勿躁,下官今天要審的案子就是黃縣丞!”
“黃縣丞是朝廷命官,若無真憑實據,你可知後果?”
“下官自然清楚,所以要請何知府來主持!”
何複看著謝金榮有恃無恐的樣子,心中大概明白了。
此人定是知道黃茂昨夜造訪,準備先下手為強!
事已至此,倒省去了寒暄,是非對錯,當堂對質!
“好!本府就接了此案!”
何複點點頭,然後一拍驚堂木,問道“何人狀告縣丞黃茂,帶上堂來!”
趙子安衝著外麵招了招手,便有十幾名百姓湧進來。
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齊刷刷跪下行禮,大喊冤枉。
何複看見這樣的陣勢,心中已經有了打算。
看來,謝金榮有備而來,這些人不必說,定是雇來的。
黃茂昨晚剛剛彈劾,今天一早就有十幾名苦主組團告狀,天底下哪有這麼巧的事?
“請縣太爺做主啊!”
“青天大老爺,我們冤啊!”
“知縣大人救我性命……”
看著堂下的鬨劇,謝金榮眼中閃過一絲得意,緩緩站起身。
“你們都聽好了,這位就是何知府。由於你們狀告的是本縣官員,將由知府大人親自審理,有什麼冤屈,一個一個講,知府大人會為你們做主的!”
眾人似乎早有準備,立刻七嘴八舌,爭相叫屈。
啪!
何複再次拍響驚堂木,眾人猛地一驚,這才安靜下來。
謝金榮端坐一旁,臉上帶著滿意的微笑,等待著好戲開場。
何複麵色凝重,掃視著堂下的百姓,心中已有了計較。
“爾等休要慌亂,無論有何冤屈,今日本府定會為爾等做主。按照順序,報上姓名,將所受冤屈細細道來。”
堂下眾人按照先後排了個序,最前麵是一名老者,顫巍巍地說道“草民李二,乃正定縣東村村民。黃縣丞強占我家田地,還逼得我家破人亡,請知府大人做主啊!”
何複問道“村民李二,狀告縣丞黃茂強占土地,害人性命,可有供狀?”
“有,有!”
李二拿出供詞,交給一旁的差役,再由差役轉呈案前。
何複打開看了一眼,心中不禁暗暗冷笑,準備的還挺齊全!
“你的訴求,本府已經看過,現在問你,可有人證物證”
“草民就是人證,至於物證……”
李二有些猶豫,看向一旁的張子安。
張子安立刻瞪了他一眼,李二趕忙將目光收回來,說道“當時黃縣丞脅迫草民,在地契轉讓的契書上簽字,有裡正作保,裡正可以作證!”
黃茂大急,趕忙說道“知府大人,下官冤枉啊!”
“安靜!”
何複再次敲響驚堂木,吩咐道“傳東村裡正過堂!”
張子安早有準備,命人將裡正帶上來。
“小的是東村裡正,兩年前,縣丞黃茂趁著災年,低價收購村民李二家的六畝田,李二不肯,黃縣丞便將他的兒子抓起來,活生生打死,李二無奈,便簽下契書,黃縣丞還威脅小的作保,事成之後,給了小的五兩銀子好處,小的已經將銀子上交,隻求大老爺從輕處罰。”
“放屁!”
黃茂急了,衝著裡正大喊大叫。
何複敲了敲驚堂木,說道“東村裡正,你可願為自己說的話負責?倘若本府查出來,你幫人做偽證,誣陷朝廷命官,當受反坐之罪!”
“小的句句屬實,請知府大老爺明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