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日頭將落,殿內的琉璃燈盞悉數被點燃,寢殿的門才被人打開了,一股熱氣湧了出來。
袁寰後脖子被燙了個正著。
他動了動僵麻的手腳,皺眉看向殿內。
出來的內侍無一例外的滿頭大汗。
不是紮針嗎?這樣子倒像是要把小皇帝的寢殿給蒸了似的。
他雖然還挺好奇想進去看看的,但轉念一想還是算了,免得小皇帝和他要帕子。
過了半晌,大監帶著大夫出來,命人小心送走後,又朝著門邊候著的另一個內侍,吩咐道“傳陛下旨意,去宣李美人過來伴駕。”
“是。”內侍應下,剛欲轉身去宣,結果就聽見了一道冷漠的聲音。
袁寰冷冷笑起,製止說“站住。”
話音落下,大監和內侍後背猛地升起一股寒意,且那股寒意還隨著腳步聲的走近愈發徹骨。
袁寰的身影自陰影之下走出來,辮尾勾著的鎖鈴也詭異的發了聲響。
他握著刀柄,周身氣勢冷沉。
大監拿著拂塵的手都不可遏製的抖了抖,連忙扯袖擦了擦汗,心想陛下吩咐的這個差事真的有點難辦。
畢竟,殿外盤踞著最為凶猛的鷹。
偏偏內侍沒有眼力見,依舊顫抖著身體想要詢問,是否還要去宣人過來。
大監給他使了個眼色讓他彆問,隨即回身,說“世子有何吩咐?”
袁寰語氣不明,說“大監剛才宣的什麼旨?”
大監隻覺寒風陣陣,大著膽子看向袁寰,卻發現他的眼睛冰冷鋒利,深不見底的的危險仿佛都要溢出來了,尤其是他居高臨下的姿態,更是壓迫到了人心裡。
他在禦前這麼久,最擅長的就是琢磨主子的心。
偏巧袁寰的眼神毫不遮掩,像是不怕他知道,所以大監輕易就從裡麵窺探到了些東西,那些東西致命極了。
不過皇命在前,大監還是強裝鎮定的重複。
才剛用完針,小皇帝就有了這心思。
袁寰心裡罵了句娘,心裡那股無名的火氣驟然升起。
片刻後他嘲諷的哼笑了聲,目光看向殿內,說“還真是……急不可耐!”
末尾的四個字帶著咬牙切齒的意味。
氣氛死寂下來。
袁寰終於受不住心裡堵著的那口氣,抬步就朝著內殿走去。
內侍要攔,大監抬手製止了。
這人,哪是他們能攔住的。
況且看世子那架勢,怕是誰上去都要挨一腳。
見人進去了,內侍這才戰戰兢兢的上前,問“大監,還去宣那李美人嗎?”
“陛下的心思,誰猜得透。”大監猶豫了會,說“去吧。”
殿內。
江席玉剛紮完針,身上的衣物還是鬆鬆垮垮的,鎖骨袒露,正在內侍要上前伺候他前去沐浴時,珠簾突然被人挑了,發出一陣混亂清脆的聲響。
他暗暗蹙眉,覺得這人進來的,比自己想象的要快。
江席玉偏頭看向袁寰,麵色不虞道“世子怎的如此無禮?難不成又找朕有要事相談?”
“臣,來伺候陛下啊。”袁寰說著,目光直白的落在江席玉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