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璿郎,如何了?”
賀樓嫦洗漱入寢,便見著亦是一身寢衣的萬俟璽璿正在燈下細細看密件。見著她來,他十分自然地攬她入懷,兩人便一起窩在坐榻上看了起來,“小姑蘇,瑞貴妃那邊,很順利。”
“嗯。”
可他們都很平靜,因為哪怕最後成功了,她們的至親們也都回不來了。
隻不過,既已有條件,必為他們,有仇報仇、有冤報冤。也依舊是那句話,錯的從來都不是他們,而是那些犯錯的惡人。
此時燭火靜燃、燈下情長,賀樓嫦依偎在他懷裡,思緒漸漸有些飄遠了。
她自夢中得知瑞貴妃之事,不免回想起自己的母親。才發覺,那時的自己,在直麵母親死狀的驚懼下,既忽略了諸多,卻又全然不通此道。
而今看來,她母親……極有可能是被害身亡再偽裝成自縊身亡。
她又反反複複思索著族中出事前後,終於叫她想到了,在獲罪前不久,母親有幾次異常,尤其是自己提及明徽公主時,無意間流露的擔憂、懼色。
她那時還以為,母親這是在擔心琛王的奪嫡會失足牽連自家。不曾想,母親可能是發現了瑞貴妃之事的端倪,卻又不敢明說妄測天家之事,坐立難安。
倒叫天家人發現了,招來殺身之禍。
隨帶著,她的外王父洛郡王、嬸娘家的門閥士族簧都秦氏、昌郡明氏等,通通被清算徹底。
而這些,都是她的猜測,直到,蘇婆婆的由來,才讓她理清來龍去脈。
蘇婆婆可真是大有來頭啊,曾為齊署唯一一位佩綬金璜、統領眾衛的女司馬大人。
而祖父曾同她講過,這乃是齊署國曆來由皇帝直隸統屬的親衛部副帥。
可她最後功成,卻因那幾分不合時宜的惻隱之心,便不得身退,被棄殺之。
卻也陰差陽錯地,被熗冶老怪給撿走,見其氣絕、卻心脈猶在,就欲將她煉成那傳說中擁有不死之身的將臣。最終,熗冶老怪失敗了;蘇婆婆活了,以另一副模樣。
後便叫自己明了,引起母親對瑞貴妃的懷疑,便是對方計劃內的一環,目的,削藩,除去洛郡王,亦可滅去幾大老牌門閥士族。
思及此,賀樓嫦漸漸定焦於玉燭上,她們不會動齊署皇室的江山,隻是要齊署齊瑄帝的命。
萬俟璽璿處理好密件,便抱起她入寢去了。
後邊的日子裡,平靜祥和,直到傀儡皇帝發動了政變。
這無疑是成功的,光是有璿琅這前世之人,足以叫他未卜先知,占儘了天時地利人和。
更何況,他還有賀樓嫦這等謀士。
但最後,賀樓嫦沒能手刃風太後。
畢竟,風太後已先被那恨毒了她的年輕帝王,一點點削成人彘,定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身心皆受儘了折磨。
見此,賀樓嫦和萬俟璽璿默默對視一眼,再無他話。
而拓跋浚成功奪權政變過後沒多久,璿琅便一直“昏睡”了,再也沒醒來過,就像是,他已經離開了。
期間拓跋浚頗為關切地過來,賀樓嫦便替過璿琅,再度提及,他此前想要羯族族滅的心願,以及他們的去意。
拓跋浚都默默應下了。
沒待多久,這位拓跋帝王便離去了。
而“昏睡”的人,醒了。他牽著賀樓嫦,齊齊望向遠方,彼此相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