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王未作言辭,順著石板台階朝山上走去,婢女示意令頤跟上。
石板路直通山頂,爬至一半令頤氣喘籲籲,回眸俯瞰時已至半山腰。
聽到身後腳步止住,越王停下步子,卻未回頭,婢女見此忙催促令頤繼續。
行至離越王幾步下的台階,隻見男子背身而立,眺望著遠處山峰,似是欣賞景色。
隨行下人不敢出聲,靜靜等候。
左右停了下來,瞅了眼背對著這邊的越王,雙腿累到打戰的令頤悄悄退到一側枯樹乾旁,依靠在上麵抓緊時間歇息。
仆從們中規中矩候著,幾人的隊伍愣是一點聲音也沒有。
婢女也緩著氣息,片刻後隻覺腳下有什麼東西動彈,低頭看去,這一看不要緊,婢女嚇得驚叫出聲。
“耗子!”
乍然聲響打破了沉寂,周圍人紛紛側目,旁邊兩名婢女也驚叫四起,慌忙跳腳躲避。
那隻耗子也被驚得沒頭蒼蠅似的在幾雙腳下逃竄。
令頤先也一哆嗦,看著亂作一團的幾人,再看那隻還在搗亂的黑老鼠,少女一咬牙,箭步衝了上去,瞅準地上耗子猛地踢去,動作利索一氣嗬成。
吱的一聲叫,可憐的耗子飛了出去,斷線風箏似的滾落下山腰。
少女緊繃著嘴,眼睛瞪得圓圓的,胸腔呼哧呼哧大喘,直到那個小黑點再也看不到才解氣的哼了聲。
消滅了禍害,這才回想起剛剛,令頤低下頭怔怔看著自己腳,不由打了個冷戰,坐在台階平複著喘息。
定下心後,驀然發覺周圍異常安靜,回頭看去就見數道驚異目光落在身上。
仆從婢女們愣愣地看著台階上的人,詫異那番動作出自這個看上去嬌軟柔弱的姑娘。
轉回頭,令頤抱著雙腿,頭縮在膝蓋上,玉白的麵頰漲得通紅,那隻踢過耗子的腳這會兒隻覺軟綿無力。
越王眼一眯,凝視著女人,恍然回到了初見她時的樣子。
那日南臨櫻花樹下驚鴻一瞥,他腳步不由跟隨她而去,想看看這是誰家姑娘。
她的馬車一路穿過鬨市,在一巷口停了下來,不知為何,她隨行的幾名家丁和兩個街頭壯漢打鬥在一起。
這種情況下大多閨秀會嚇得躲起來,而她,跳下馬車,撿起地上石頭朝敵人扔去,幫著家丁將那些人打了回去。
這姑娘看著纖弱,外表似隻小白兔,骨子裡卻是個女俠客。
後才得知,那倆壯漢是窯子打手,當街對一弱女子拳打腳踢,逼良為娼,那女子被打得口鼻噴血,朝路人苦求相助,恰巧這時遇到她。
救下人後,在二者交談間才知曉,她是南臨趙氏女,趙家的二房嫡女。
楚楚可憐的嬌軟小姑娘,炸著翅膀往前衝,嬌憨可愛的模樣甚是好笑,方才腳踢耗子的一幕,那奮勇勁頭像極了當日的她。
約一盞茶時間,越王終於邁出步子,緩過勁兒的令頤也有力氣繼續登山。
山巒之巔豁然開朗,高聳入雲的牌樓上刻著錦山泉宮四字,後方是幾座大小殿宇,巍峨華貴又不失幽靜雅致,其風格不似民間建造。
果然,一身著管事服的大太監帶著幾名手下笑迎而來,朝越王行禮。
越王轉身朝東邊偏殿去,一小太監則引著令頤和婢女來到西麵一處房間。
“這裡是皇家溫泉宮。”
進房後婢女跟令頤解釋,“溫泉可助血氣流通,姑娘前些日子做重活腰酸背痛,又被人傷了筋骨,泡溫泉療養再合適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