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整理好後南緗再沒其他事可做,淩恒移步到書桌前坐下,本想讓她幫著研磨,卻也知少女怕是不耐與他同處一室。
“我有些餓了,你做的竹筒飯不錯,再做一次吧。”
“好”
南緗正愁在這裡待得彆扭,她痛快應下便出了房。
人走後淩恒繼續看著手中書,沒過一會兒,胸腔突然起了陣悶痛,他猛地咳了幾聲,意識到又要病發,抬手去拿放置在筆架旁的藥瓶。
卻發現日日在此的藥瓶不見了。
掃了眼桌案,不見瓶子蹤影,隨手又打開兩個抽屜,仍是沒有。
淩恒心裡奇怪,但身體愈發明顯的疼痛讓他顧不得考慮這些,撐著桌案站起身,踉蹌著朝床榻走去。
掀開枕頭,淩恒眉心一擰,這裡竟也沒有!
當即一股疑慮湧上心頭。
寧康丸是他的救命藥,為能病發時第一時間服下救治,他的枕下、書桌,這些常待的地方一直備有藥瓶,貼身伺候的人都知道,對此也十分上心,保證藥丸的日常補給,幾年裡從未間斷。
眼下卻儘數消失了!
沒有了寧康丸的救治,疼痛很快蔓延至全身,如被萬蟻啃噬,劇痛與虛弱下淩恒倒在床上,他朝著外頭喚人,可幾聲下去始終無人應答。
雖說自他受傷後為保證養病清淨,院中除了必要仆從外其餘人等皆遣至了外院,但總有一兩個侍從在院中把守,而今卻都不在。
事出反常,淩恒清楚這並非意外,拿走他的救命藥,又將伺候的人支開,這無疑是置他於死地。
誰人會這麼做?
淩恒腦子裡瞬間出現一張臉。
能出入他的房間,還對皇家有怨恨,且有膽量心思做這些的也隻有那個人。
是啊,方才就是她收拾整理的書桌和床鋪。
胸腔越來越憋悶,喉嚨似被封堵了住,淩恒再也喊不出聲,他艱難地大口呼吸,可吸進去的空氣已不足以支撐喘息。
他已是病入膏肓,所剩沒幾日,那姑娘就這麼耐不住嗎?還是一定要親手了結他為家族出氣?
身體的潰散容不得他再多想,也沒有多餘力氣再去惱恨。
其實是她又如何,早晚這一天會來,也算給了自己個解脫。
病魔迅速吞噬全身,痛到極致後反倒沒了知覺,仿若一切都要解脫,淩恒眼前漸漸模糊,混沌中似聽到外麵懸燈貼聯的笑鬨聲。
若可以,他隻想撐過這個年節,讓眾人好好將年過完,淩恒嘴角一絲苦笑,臨了,他終究還是連累了大家。
但也是最後一次了。
院內侍從幫著將大門燈籠懸掛好後,又來到院中張貼春聯剪紙,不敢打擾主子,幾人輕聲說笑著,手裡來回比畫著窗花。
南緗端著做好的竹筒飯返回,正巧遇上歸來的茗山,茗山接過竹筒飯後給太子送到房裡。
南緗立在院中閒看著眾人忙碌,她體會不到大家的歡愉,喜慶的氣氛隻會將她記掛親人的憂愁無限放大。
寢殿突然爆出陣哀鳴,眾人聽聞不禁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