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兩人對話時,酈食其一聲不吭的端著酒碗慢慢啜飲,像在想什麼心事。此時他忽然一放酒碗,插話進來“叔孫,老朽思得一個為秦助力之策。”
“哦?兄快快請講。”
酈食其一手揪住自己下巴上的胡子,一手在後腦上摸著“老朽思之,若入關中為秦帝謀,也不外守關閉戶,不理山東紛亂。待山東勢力分割定後,再以秦滅六國之法,進行攻伐。但如果老秦願扶植一些力量自立,然後通過這些暗力量在山東攪風攪雨,憑老朽口舌,讓各方力量相互攻伐,則山東豪傑自耗實力,秦就可大減阻力。”
他停了停繼續說“隻是若如此,老朽助秦就不在關中,此其一。其二,需扶一豪強以自保,不然老朽沒有實力後盾,會被人割雞一般宰殺。值此混亂之際,若欲扶豪強陰助大秦,必以重利許之。天下最重之利,莫過封王。自始皇帝平定天下,不封王爵,設三十六郡皇帝獨掌,不知當今皇帝,對此又會如何?”
叔孫通隨意的一擺手“食其兄無需有此慮。適才通曾言說此行最重之事是去拜望李左車,皇帝許喏可使其領代地、太原兩郡之地,在必要的情況下,亦可封其為代王。先始皇帝有滅六國平天下之威勢,足可掌控山東。而當今皇帝的想法又有不同。所以,兄所言之策未必不能得皇帝納之。”
“如此甚好。”酈食其說,“既然叔孫要去遊說彭越,老朽之策就可應在彭越身上。某初步之想是,一旦有機會,就佐彭越起事反秦,然後擇一故六國王族依附,使其名義,但又保持獨立。然後視時局之變遷,再順勢而為,一方麵暗助大秦,一方麵保境安民使百姓少罹兵災。若行此策,先決條件一是彭越願為皇帝效命,皇帝亦應保證事後必酬以王爵。二是某與彭越可融洽相處,相互間不產生太過嚴重的分歧。”
“這第一點需要叔孫說之,第二點,老朽願與叔孫同往昌邑拜望彭越,觀後而定。若其可輔,商即可在亂起時召集那些勇夫,與彭越的力量合並壯大。另外,皇帝的方略可使人暗傳,某等視實情而定可否實行,而不可強命。所以,皇帝還需對某等有足夠信任。”
“這樣吧,”叔孫通看著酈食其說“兄現在即可將所言擬成策略,明日我去陳留,讓其走三百裡郵驛發往鹹陽,密奏皇帝,五日內即可達上聽。如陛下有所抉擇,再以郵驛返命,最多十數日光景。若依兄策,家口就不宜再遷關中,可暫留酈商在陳留,開始吐露口風,願為勇夫之首,暗暗開始準備。兄則隨我前往昌邑。”
酈食其想了想,這倒是一個穩妥的方法,點頭答應。於是叔孫通開門叫過一名甲士,讓他去找侍者要筆墨空簡,同時還吩咐了一些其他事情。少頃侍者送來文房之寶,酈食其清出幾案就開始奮筆疾書。
等酈食其快寫好的時候,那名甲士叫門,遞給叔孫通兩個木匣。酈食其寫完看了一遍,交給叔孫通過目。叔孫通認真的看了一遍,感覺沒什麼問題,就要過筆墨,自己也寫了一份奏簡,與酈食其的竹簡放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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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想與兄等做竟夜談,不醉無歸。”叔孫通笑著說,“但既然已有眉目,通想知道食其兄與商的想法。現未到亥時,我等是繼續歡飲,明日稍歇,後日啟程往昌邑呢,還是今日就到此,各去休息,明日即與兄上路?”
酈食其哈哈一笑“酒何時不可飲?正事為重,今日就歇息了吧。不過叔孫,明日上路前,你可要買十壇酒帶上,某於路上飲,以補今晚之憾。”
叔孫通也大笑“此有何難?眼下就可先帶十壇酒水送與汝兄弟,明日要帶上的酒水另算。”他把放在腳邊的兩個木匣拿到案上“此有黃金二十鎰,乃皇帝所賜,非通所贈,兄無需推辭了吧。”
酈食其也不客氣,對酈商說“你先收著,拿回家自留十五鎰,五鎰家用,十鎰聯絡那些勇夫使用。給兄留五鎰,且送家中交給爾嫂收著。”
酈商起身把兩個木匣拿了過去。
叔孫通直起身子鄭重的向兩兄弟行了個正揖禮“通不言謝,日後共事大秦,一起為減少百姓兵災、早日天下重歸安寧效命。”
酈食其和酈商也鄭重的還禮。
叔孫通對酈食其說“食其兄先回家歇息,巳時我去尋兄,一起用過朝食就啟程,如何?”
“如此甚好。”酈食其答道。
秦二世元年七月三日。
胡亥沒想到前日白天加晚上與襄姬的多次小恩愛,居然沒有耗儘精氣神,襄姬來了老朋友,他又不想連續納寵,所以獨寢一夜,到了早上居然有了某種渴望和蠢動。在自己所來自的時代呢,還可以請動五兄弟解決問題,可現在在宮中,你要伸手拽過一個宮人寵幸沒人會當回事,你要手指頭上告了消乏……你可是皇帝啊,這皇家的臉丟不起。
賴在榻上也不是那麼回事,起來吧。
當值的宮人嘛,是芙蕖。
這時代褲子就是兩條褲腿,中間位置可是大敞著很涼快的。以往芙蕖伺候胡亥也沒避諱過什麼,可今天胡亥自己都覺得這麼敞亮著不是回事了。
胡亥看到芙蕖的暈紅臉色,自己也有點兒訕訕的。穿好了衣服,正由芙蕖給他梳理古人麻煩的長頭發,燕媼拿著個竹簡進來了。
“育母,你來的正好。找個人去給我拿塊麻來,再拿把布剪來。”
燕媼一聽胡亥的吩咐,直接就支使芙蕖“按公子說的去拿。”
把芙蕖支走後,燕媼打開竹簡攤在胡亥麵前“公子,這是宮人月期的記錄。”
胡亥剛開始沒太聽懂,“月期?”低頭一看才明白怎麼回事。燕媼按照侍候胡亥的宮人親疏排序,自家女兒和海紅的周期自然排在了最前麵。
“育母真本事,一日間就弄清楚了。”胡亥讚道。
“臣可不敢居功,”燕媼笑著說,“宮中本就有記載,宮人至期,則不可近侍公子,不吉。臣不過是重新抄錄了一遍。”
她又好奇的看看胡亥“公子要這些有什麼用嗎?”
“嗯,育母可知在那個剛完或將至時,不易受孕?”
燕媼有點恍然“恭喜公子,公子這是準備為贏姓誕育承繼了?”
胡亥苦笑了一下“育母理解反了,我這時還不想有人因幸受孕。”
燕媼覺得奇怪了“公子焉會不願速為人父?早有龍子,也可早安社稷。”
“育母,”胡亥實話實說,也不管這時代的人是否能理解“我剛十三,身體發育未完,精氣難保完備。此時若孕,很難說是否可以誕下最健壯聰慧的嬰孩,所以我準備過二載再考慮此事。”
燕媼笑了“公子的想法好怪異。不過就算如此,宮中也有可使不孕之法。”
“那想必是要服用些什麼,或者過後就要立即施行些什麼吧。”
燕媼點點頭。
“那樣不好。服用什麼難保不傷身,而事後就要做些什麼,實在太煞風景。”胡亥點點竹簡,“此法非萬全,但於女無害。萬一受孕就是天意,我也接受。”
燕媼覺得這個小皇帝也太好了,居然會為女人著想。
“臣也是女人,臣願替天下女人感念公子恩德。”說著就行了個禮。
“育母無須如此。”胡亥虛抬了一下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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