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薜荔,既然我不能直接上門求娶,那麼我的小娥希望我做些什麼?”
景娥不能直接把景曲的話原樣複述,那樣任誰聽了都知道景氏有反意,於是她換了個說法,說景曲隻是族父,做不了主,肯定要請示己父景駒,而景駒作為故楚舊族則一定會將她用在家族之間的聯姻上,所以,她在被遣回楚地前就要脫離景氏的控製,這隻能借助胡亥的力量。
“聯姻,結盟?”胡亥嘴邊逸出一縷冷笑,馬上又收了回去,沒讓景娥看到。
“薜荔,山東不穩,爾父可不要因此就覺得大秦已經不行了,然後造反。”他緊了緊兩臂,給懷裡的景娥一個強調和暗示。
“可薜荔聽聞,秦帝現在依然是倦怠政事,加上山東民心不定,也許隻要有人敢於率先反秦就會到處都有人起事,那大秦能頂的住?”景娥在胡亥懷裡扭動了一下,讓自己舒服一些。
“薜荔可不是說景氏一定會反秦,隻是如果……畢竟景氏曾是大楚王族,要是認為有機會複楚,薜荔可不敢保證……”她停下不說了。
“大秦皇帝理政不理政並不重要,”胡亥親昵的在景娥的發際處蹭著臉頰,“皇帝身邊最有可能蠱惑皇帝享樂的人就是趙高,你聽說過這人吧。”
“是被二世皇帝打發到會稽郡任郡守的那個以前的郎中令嗎?”
“對,就是這個人。趙高一直是皇帝的講席,所以對皇帝的影響力很大。我聽說這個人實際沒什麼理政的能力,又貪戀權勢。前一段時間,皇帝把他貶出了朝堂,換上來的大臣彆的不好說,但用心治政是沒問題的。這個情勢下,就算皇帝依舊不理政,有這些大臣在,至少不會再出什麼昏招。不知道你關心不關心政事,對現在朝堂發出的詔製,又是什麼看法?”胡亥的手在景娥的胳膊上滑動,少女皮膚的手感真好。
“薜荔不太關注這些,但也聽到族父說起過。”景娥似乎也很享受胡亥的撫摸,“族父他們的意思是說,如果大秦這樣做下去,山東的舊族恐怕就慢慢會沒機會了……”景娥的聲音突然小了下去。
“嗬嗬,尤其是皇帝慢慢接觸的政務越來越多,隻要沒人繼續誘引蠱惑皇帝脫離國政,等皇帝成長起來,六國遺族更沒機會。現在,或許還真的是六國遺族唯一的機會,雖然我知道薜荔在家族裡說話不會有什麼份量,但我還是要告訴我的小娥,萬萬不要參與進去。彆的不說,大秦隻要封閉了函穀關和武關,任你山東鬨得天翻地覆,也自巋然不動。”胡亥拍拍景娥的小臉,“我看得出,我的小娥很聰慧,能理解郎君的話吧。”
景娥閉著眼睛點點頭,“嗯”了一聲。
“好了,那麼我的小娥既然如此聰慧,對自己的處境想必也有了計較。說說吧,想要我如何給你助力,才能讓你不會被家族弄回去嫁個不認識的陌生人?”胡亥用下巴抵著景娥的頭頂蹭來蹭去。
“嗯……”景娥睜開了眼睛,從胡亥的懷裡坐起身,轉過來麵向著他“薜荔覺得,族父不會同意薜荔與郎君連理,隻不過他也決定不了。此番允許薜荔與郎君同遊皇苑,也是想通過與郎中令親族的交往,看能不能獲得一些朝堂的動態。這樣無論是對族父的生意,還是對薜荔之父,可能都有用途。”
她閉了閉眼搖搖頭,“薜荔有一個想法,就是不要讓族父認為薜荔與郎君的關係越來越好因而生出警惕,反而限製了薜荔的活動自由。所以一會下島時,薜荔假做與郎君產生爭執,分車而行,出苑分道。”
“我想,族父肯定已經把薜荔和郎君交好的事情寫信告知了吾父,吾父得知此事必會要薜荔回返。郎君可找一個人,時常去芳椒堂轉轉,芳椒堂的屋頂有一個竹木亭,從街路上就能看到。薜荔如果有消息,會在亭上設一個標記,郎君的人看到標記就可以來芳椒堂觀舞,薜荔必會想辦法把消息傳遞給郎君。如果吾父要薜荔回返,或者山東真出了大事族父帶薜荔回返,郎君就可在半途使人冒盜匪,把薜荔劫走。”景娥越說越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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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亥一聽,咋跟自己的打算差不多?還真是心有靈犀。不是一家人,不入一家門。要是能有這樣一個皇後,恐怕日後在處理山東事務時,還多了一個賢內助了。
“薜荔有事可以此法傳訊,但若我要有事想告知薜荔呢?”
“…有了,郎君可使人去百草庭飲宴,時辰選在戌時將要夜禁前,郎君的家將應該不受宵禁的影響吧。”見胡亥點頭,景娥繼續說“此時飲宴者極少,郎君家將可穿著楚服、全部點選楚食。薜荔每日晚間總是要漫步的,所以能夠知曉此事,然後就可以入內傳遞消息了。”
胡亥想了想,“如果是薜荔認識的人,譬如我那個家老去,是不是就更簡單點兒?”
“嗯。”景娥點頭同意。
少頃,她忽然很嚴肅、又帶著懇求的聲音說“不過,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郎君都儘量不要傷害族父和景氏族人,好不好?”
胡亥也嚴肅的點點頭“我答應你。不過如果發展到需要‘劫持’的程度,若薜荔身邊那些人要激烈反抗,我就無法保證了,兵戈無眼。”
“薜荔知道,不會那麼要求郎君。”景娥握住胡亥的手,臉上帶出了笑容。
眼看著太陽西斜,景家的兩個家仆有點躁動了。
胡亥和景娥上台階後,兩人先是想跟寺人聊聊天,可兩名寺人一直不下船,湊不過去。景魅就去跟公孫桑湊近乎,景碩則去和智秦套交情。公孫桑八麵玲瓏的,跟景魅很快就聊開了,隻是這家夥太過圓滑,景魅費了半天力氣也沒聽到什麼對景曲來說有價值的東西,反而還要時時提防自己被公孫桑套了話去,所以聊了一會兒就主動不聊了。
景碩那邊就很簡單,智秦和曹穿一樣,像個悶口葫蘆。曹穿是得了胡亥的指示不輕易搭理他們,智秦則是實實在在的不善言辭。
現在景娥和胡亥一直不出現,景碩和景魅有點按捺不住,往上山的台階方向挪了過去,可智秦虎背熊腰、凶神惡煞在台階前一站,兩人立馬萎了,隻好焦急的在岸邊低著頭兜圈子。
忽然似乎有聲音從上方傳了下來,幾個人都抬頭看了過去。隻見景娥在前、胡亥在後,兩人向山下走來。隻是景娥在前步伐很快,滿臉不高興的樣子,而胡亥在後麵一副想追又不敢追的樣子,似乎還在小聲解釋著什麼。景娥也不理他,到了岸邊碼頭上就往船裡跳,嚇的兩個家仆趕緊拉住她,景碩先下了船裡,然後接住景娥的兩臂讓她下到船中,景魅在後麵護持著,然後也跟著下船。
景娥瞥了他倆一眼,在船頭一坐,兩人明白景娥的意思,坐在她身後把其他人擋在後麵。胡亥見狀,苦笑著搖了搖頭,在公孫桑的協助下坐到了船尾。
船到湖邊的小宮院,景娥也沒有理胡亥,直接上了曹穿那輛車,兩個家仆也不坐在禦手位置的兩邊了,進了車廂侍立在景娥兩邊。
曹穿看了一眼胡亥,在胡亥目光示意下上了車,胡亥自己上了智秦的車,一行人默默無語的向苑外駛去。半個時辰後天色已經暗了下來,車隊出了上林苑的範圍來到章台宮後,兩輛車就分道揚鑣,胡亥在甲衛的護衛下直奔渭北章台街橋,曹穿的車則由兩名甲衛騎馬隨行,帶著景家的三個人前往百草庭。
景曲在家中看著天色越來越暗,三個人卻仍然沒有歸來,也有些心頭焦躁。他雖然相信不會出什麼事情,但人不歸來還是放不下心,所以手頭的賬目都有些無心計算了。剛要起身去查看,景碩和景魅就在門外報名號了。
大致問了一下情況,兩個仆人首先就把景娥去的時候歡天喜地、回來之時怒氣衝衝的情況優先彙報了,景曲有點遺憾的搖搖頭,他雖然相信景駒不會讓景娥嫁給秦人,但如果那個小郎不再與景娥交往,對他來說就少了一個打探消息的渠道,一會兒去探探景娥的話再說吧。
他轉而又問起這一趟的見聞。兩個家仆能探聽到的消息,基本與事先胡亥吩咐甲衛們可的情況差不多,無外就是整個車隊都得到了不卑不亢的接待,說明這個小郎是個人物,但還算不上大人物,隻是沾了郎中令親族的光。家將們對胡亥非常服從,但也沒有達到超過一般家將對主人的恭敬態度。
不過隻要胡亥出來帶上這些軍中出身的甲衛,有些東西就是無法掩蓋的,二景都明顯的看出這些家將並非是由普通顯貴人家招募的門客、私兵所充當,而是實實在在軍中搏殺過的,除了那個家老外,其他人身上都有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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