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還魂酒,就不會喝太多。酈商丟下酒碗起身出門準備方便方便,剛到門外,就看見此地主人的一個小嘍囉快步走了過來向他一拱手“大俠,尊兄要見大俠,請尊兄進來又不願,說在寨外等你。”
酈商一愣。從高陽到這個老林中偏僻的小野寨可不近,現在才辰正(上午8點),自己老兄這是有啥急事,還神神秘秘的?難道……他立即大步流星的向寨外奔去。
一到寨門,就看見酈食其,還有旁邊一輛軺車,駕車的人他也不認識。酈食其看到他出來,立即向前迎了兩步,一把拉住他走到軺車前,對駕車之人說道“此即某弟,酈商。”
又低聲對酈商說“此乃典客府史,來向我等通報一個消息。”
駕車人一躍跳下軺車向酈商施禮“見過俠商。某乃典客府烏聞,平日在故韓魏趙一帶做事。”
酈食其拉了一下烏聞“貴使莫要客套了,正事要緊。”
三人轉到了軺車遠離寨門的另一麵。
烏聞拿出一張帛絹遞給酈商“這是昨夜六百裡加急從滎陽轉來的,你先看看。”
酈商接過來一目十行的看了一遍就轉手塞給了酈食其。
烏聞笑了笑“三件事。一件是泗水郡有戍役造反,號張楚軍,攻下縣府殺了縣長,聚有數千閒民正要襲擊郡府,陛下認為這也許就會是山東反亂的開始了。第二件,尊昆仲所要的一萬刑徒,正在向滎陽西的成皋轉進,約四、五日可達。押送刑徒軍卒的軍侯已經得到了相關指令,刑徒中摻入的內應人也在此帛上有所說明。”
酈商腹中的酒開始發熱了,這就要開始了嗎?
“第三件,你們若順利收納刑徒,敖倉正在準備下一步貴昆仲所需的輜重糧秣,無需幾日便可備齊。接收這批輜重的方式……”烏聞聲音更低的說出一串話,然後又拿出一張麻巾遞到酈食其手中“需要聯係的人名記在了這張麻巾上,至期某或也會在場。”
酈食其一邊聽著一邊快速把帛絹和麻巾都看了一遍,然後對烏聞點點頭“貴使辛苦了。”
“為大秦和陛下做事,何談辛苦。”烏聞指點了一下酈食其手中的帛與麻,“客卿想必還要將此上內容向尊弟交代,某希望此上內容兩位最好都能記熟於心。人名不易記需要寫下則一定要藏於隱秘之處。”
酈食其拱拱手“貴使可攜有筆墨?事項內容某已記下了,將帛上的人名同錄於麻上,帛即可毀也。”
烏聞探手在車上扯過一個包袱,拿出筆墨硯。酈食其就著車廂板在麻巾上寫下幾個字,然後對烏聞一拱手“這便妥了。”
烏聞收起筆墨“客卿可需下官稍候一時,載客卿回縣?”
酈食其搖搖手“貴使事務繁多,就不需關注某的行止了。”
烏聞施禮“那麼,下官就先行了,願客卿昆仲諸事順利。”
說完登上車,挽起馬韁又回頭說道“待有需協助客卿和刑徒叛軍之事時,再聯係。”
說罷一抖韁繩,駕車離去。
酈食其和酈商一起回到野寨的大堂,那幾個豪俠都已經整理過儀容,正在堂內亂坐著閒聊。看到他倆進來,連忙都站起來施禮,尤其是對酈食其很熱情和客氣的行禮。
酈食其一一還禮,重新落座後,此寨主人名叫茅燭,對酈商笑著說“兄商一去不返,吾等正在說要派人去找,彆是更衣時掉到溝渠中去了吧。”
眾人轟然大笑起來。
酈商一伸手摸到一個酒碗,抬手就向茅燭丟了過去,茅燭趕緊閃身一躲,陶碗嵌進了他身後的土壁,大家又拊掌大笑。
等笑得差不多了,酈商抬起了雙手“各位兄弟,吾兄來此,是有一個重大消息告訴大家。”
眾人立即安靜下來,茅燭看了看酈食其“先生是商的兄長,也是我等的兄長。兄長說說,有什麼大消息?”
酈食其在他們鬨的時候隻是摸著自己那頭亂毛微笑,此時聽了茅燭的問話,臉上的微笑轉成了隱隱的興奮“這可是個大消息,也是個好消息,就看諸位小弟,有沒有膽量振臂而起,為自己,也為大夥,搏一個錦繡前程。”
一個顯得很機靈的小個子盜首喊了起來“兄長,莫不是有人造了大秦的反了?”
其他幾人一聽,也都露出了興奮之色,有點坐不住了。
酈食其滿麵紅光“正是!某剛剛得到一個消息,南邊,泗水郡有楚人近千,揭竿反秦,占了一個縣城,殺了縣長,現已聚集了近萬人奔著郡治去了。這夥反軍還給自己立了號,叫什麼楚軍。”
他故意好像記不住名字的樣子。
酈商也做出滿臉興奮地樣子“兄弟們,這些時日,咱們不一直都在盼著這麼一天嗎?隻要有人作反,山東很快就亂,我等兄弟亂中得利的機會就來了。”
酈食其接著酈商的話說“而且,南方作亂,秦軍必然大部分向南平亂,這北麵嘛,也就必然空虛,此時不借機舉事,那就會有其他人舉旗造反奪地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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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盜首立即你一言我一語的叫嚷了起來“對啊。”“沒錯。”“商,帶著我等乾吧……”
亂哄哄之中,隻有那個機靈的小個子沒說話,眼珠在不停的轉。
等幾人的叫喊聲告一段落,他抬手對著酈食其施禮“兄長,在下名叫鼠弱,一直就是商的兄弟。現在這裡包含商在內,論年歲誰也不比兄長,論讀書,除了商識字,我等都是大字不識一籮,鼠弱現在有一些疑問還要請教兄長。”
他看了看其他幾人繼續說“楚人反秦,山東將亂,對我等而言雖說時機到了,但我等各自所有不過二三百兄弟,而且當此周邊二百裡,吃同樣飯的就還有不少。如果我等就地舉事,勢必與其他人產生紛爭,也非我所願。楚人反秦是大手筆,稍動一動就已萬人之眾了。而我等就算在座的一起聯手,不過千餘人,且不說秦軍出關中,就郡兵已足以擊潰我等。我等知道兄長乃才學之士,既然兄長也認為此是時機,那麼具體該如何做,還需要請兄長指路。”
鼠弱的話就像一盆冷水,把那幾位給澆醒了。
茅燭先反應過來,也向著酈食其拱了拱手,“對,鼠弱說的對,還請兄長給我等指路。”
其他三人也同時向酈食其拱手。
酈食其沉吟了一下,捋了捋胡須“鼠弱說的有道理,陳留這個地方,且不說還有一些人在此與各位小弟謀同樣的衣食,一旦舉事,秦師在南邊滅掉楚人軍掉頭來攻我等,也不過數百裡,一二十日即可達。某聽到的消息,楚人反秦起事之地在大澤鄉,距此八百裡。他們要攻相縣的話,會離我們更近一些。如果這些楚人矢誌反秦則可能向西攻陳郡,好再入三川奪關中。陳郡離陳留不過三百裡,秦師順手就把我等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