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善。”胡亥高興地站了起來在丹陛上走了兩步才又坐下,“滎陽城守本就無需太過擔心,現在這樣一來,基本就完全不用操心了。李厲的這個方法想必郡守超那邊的雒陽也知道了?讓李超和姬延加速準備,周文要不了幾天就到城下了。”
“嗨。”陳平記下胡亥的話,又拿起一卷奏簡“大將軍邯奏報,北疆調來的五萬馬匹已經接收了,少府的五萬套新馬具也收到了,將會立即開始進行騎軍的訓練。”
“嗯,告訴章邯,騎卒選擇以中尉軍和衛尉軍卒為主,但刑徒中也要選擇至少二萬人,以顯示公允,讓刑徒不要離心。軍心,除了戰功爵位的獎賞、除了軍法的嚴律,還要讓士卒覺得自己不是隻能充任戰陣輕兵、肉盾、替死鬼,讓章邯把朕對所有士卒一體相待的精神貫徹好。”
“陛下聖明。”陳平一個小馬p拍過來,“現在最主力的秦師就是章邯的秦銳軍,秦銳中刑徒為主,發揮他們的戰力確實非常重要。”
“聖明?”胡亥咧嘴,“我最聖明的就是能用你和章邯這樣的忠臣、能臣。所以,你也少來阿諛,好好做事,我的先生。”
陳平聽到這個“先生”兩字,一下想到自己用皇帝當過書童,偷偷樂了。
“陛下,這裡還有一份奏章,是巴郡守瀾的。”
“哦,說了什麼?”胡亥來了興趣。
“郡守瀾奏報說,陛下要他準備的這個……是叫山地曲吧……已經募集到了三千六百人,並於前一日派人送往了漢中郡,按之前與陛下之約,交給漢中郡尉巴普整訓。”
“巴瀾做的不錯,擬詔,賜巴瀾金百鎰,帛五百。”胡亥看著陳平繼續說“同時擬詔給巴普,這些山地曲的士卒,要從幾個方麵訓練。第一就是忠心,必須完全忠於朕;第二是要學說關中秦語,把他們的巴蜀腔調去掉;第三是紀律,山野之人散漫,必須訓練出最嚴格的軍法軍紀;第四是軍陣訓練,雖然這些人我不打算當陣兵使用,但他們必須完完了解最基本和常用的軍陣布置;第五是騎馬,暫且可以不作騎軍,但要會騎馬,能快速行進;第六,這些人都是山中獵戶或山蠻,單獨行動的本領不可放棄,必須保有山中單獨生存的能力。”
陳平一通狂寫把胡亥的話記錄下來,然後有點兒好奇的問“陛下,臣不知可不可以問問……”
胡亥抬手阻止陳平的問題“你是問山地曲怎麼回事?山地曲是我想做成一支特彆的力量。當下大秦的軍旅都是正兵,列陣對決、側翼打擊、攻城決戰、守城防禦,都是常規的戰法。我認為,既然大秦要堅守函穀、武關和太行一線,如果有一支熟悉山地作戰的軍伍,就可以對同樣以正兵作戰的敵手給予出其不意的打擊,從他們認為最不可能的地方進行打擊。”
他向東南方向指了指“另外,楚地在江水上下都是多山丘的地帶,那些楚人和蠻人也都善於山地作戰,我組建這一支山地曲,也可以當作一個種子,用於訓練其他軍旅的山地作戰能力。我在想,若陸賈能夠從百越帶回一些老秦士卒,那些士卒與越蠻作戰已經有經驗了,又駐守百越這些年,也應了解山地作戰,正好以這支山地曲為核心,組建一支山地師。所以我詔巴瀾在巴郡招募獵戶,或購買山蠻的奴隸,然後交給曾是貞母清家將的巴普訓練,現在看,他做得不錯。”
陳平聽完楞了一瞬,然後規規矩矩的行了一個禮“陛下莫要說臣奉承,臣真心實意的敬陛下,陛下的想法才真的是出其不意的。”
“好啦好啦,還有什麼特彆的消息嗎?”胡亥心裡美,表麵還要裝出不在意的樣子,以顯得莫測高深。
吳廣很懵。
這剛到滎陽城下就給弄了個狼狽,雖然損失甚微,幾乎沒有人員傷亡,就是燒了幾個營帳,可這事兒太過丟臉,也使得一路而來營造出的高昂情緒被潑了一盆冷水。
痛定思痛,吳廣感覺到自己這十幾二十萬人雖然很有氣勢,但對於兵事卻真的算不得了解。於是他在士卒們伐木造梯的第二日,向各營發布了一個命令,選拔以前曾經參加過軍旅戰陣的老兵、六國中曾當過大小將領的人,然後由自己和田臧與泗水郡戍役中一直跟過來的將軍李歸,三人一同進行“考核”。
自然,這裡麵不可能有什麼大將領,不過還真選出了上百名曾經做過六國軍中什長以上軍職的,百將居然也有幾個。
經過吳廣等人的一番“考核”,來了一圈外行考內行,吳廣把選出的十幾個人留在身邊當作軍中幕僚,成立了自己的“參謀本部”。剩下的人則讓各軍裨將分了分,成立了各自的“參謀部”。這下,張楚軍的軍事管理和進攻規劃才多少有了那麼點兒正規軍事的影子。
根據幕僚們的建議,現在的營帳設在距滎陽城十裡的位置,並在各營選拔斥侯前出到城邊探查。理所當然的,吳廣最初的一鼓作氣長梯跨護河攻城之決斷也就被否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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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這些參加過攻城或守城戰的老卒經驗,現在滎陽城這種防衛態勢,最佳的攻城方式第一步就是先對付護河,不然人都過不去,一切免談。完全填平護河對於自身這近二十萬人雖然不算難事,可也需要大量的準備時間。
最終選定的方式是每個萬卒軍在護河中填出一道土梁,這樣二十個軍就可在護河上建立起二十條過人通道。幕僚們還說,填河時必須有弩陣壓製城頭的弩箭火力,不然士卒傷亡絕對小不了。如果土道能建成,才能談後麵是采用雲梯爬城、踏蹶箭爬城、土斜道上城、衝車撞城、樓車攻城、土台圍城中的那一種。
掘地道陷塌城牆之法直接就給幕僚們否定了,因為這個城的城牆,太寬,從城外看覺得就有八丈以上。四丈高卻有八丈寬,這不是城牆,整個是個城台。
第二日未曾攻城,做好的長梯也先放一邊,各營又開始在周邊拔長草編草包,準備填護河。這項準備工作又需要兩三天的時間,所以本來會很熱鬨的滎陽城下一下變得很安靜,安靜的讓人肝兒顫。
賊人圍城,李厲的斥侯從陸路上派不出去,鴻溝也被張楚軍封鎖了,好在李厲早就已經預見到了這種情況,在吳廣尚未到滎陽前就把滎陽的兩名書訊者派到了成皋一個,在把吳廣從城邊趕走後就發燈訊要成皋派出斥侯到張楚軍背後探查。第二日晚上成皋的消息傳來,張楚軍在忙著伐木做梯。
李厲心說“你們要架梯過護河嗎?打算用屍體填水?”
第三日晚上傳回的消息又變為賊人都忙著拔草,李厲開始慎重了,這是要用土包填河的節奏。敵軍最大的優勢就是人多,要是一哄而上填河做梁道,還真不太能擋得住。
吳廣緊鑼密鼓的準備攻城,李厲針對敵方手段仔細計劃自己的反製措施,滎陽內外未戰,卻比戰還氣氛更加緊張。
沛縣大堂。
劉邦氣焰囂張的坐在主位上,兩旁則是蕭何、樊噲、周苛、曹無傷等人。沛縣令繩捆索綁的跪在堂下,官服破碎,一臉沮喪。
劉邦指著縣令的鼻子“爾喚某回,又拒某於外,你當某是野犬,由得你呼來喝去?乃翁現在端坐於此,你又能奈我何?你不就是覺得某為匪盜,而你堂堂一縣民之父母,不屑與匪盜一伍?你不看看當今天下處處義旗,爾這種秦之走狗,當初召喚某也非為民,隻為你之官位和性命。某既歸,若好言請某共謀義舉也罷,卻又出爾反爾,怕某奪了你的縣府?好,某現在就奪了,你又能如何?無傷,把他弄出去砍了,頭顱掛到城門去,看著這物某就生氣。”
劉邦跟著樊噲四天前就到了沛縣,樊噲讓劉邦先回豐邑家中,自己去找縣令交差。
誰知縣令反悔了,知道劉邦在沛縣豐邑一帶的閒民中頗具聲望,而自己召回劉邦的目的本來是要借助劉邦的聲望來保沛縣一方不受周圍義軍攻掠,也保自己的小命。
可就在把樊噲派出去之後,他左思右想,這要是弄個逃亡者回來,於官自己等同謀反,於私這個劉季能力很大,最後會不會反噬自己?所以看到樊噲回來彙報說,劉季已經請了回來,當前先回豐邑家中了。一問,劉邦帶回的十幾個刑徒也都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就動了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