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裡天亮的越來越早,軍隊起的就更早。卯正(早6點),東邊天空中已經大白時,莊賈來到輜車旁。向車旁親衛問了問大王夜裡的情況,就和忌高一同上了輜車,於是裡麵傳出了一些動靜,似乎莊賈呼喚大王起身如廁。一刻多鐘後,兩人下了車,忌高跟在莊賈身後提著大王的金漆馬桶。
“大王又睡下了。”莊賈吩咐車府衛說“莫要打擾大王,待某一個時辰後再來奏問大王起身出發的時間。”
這些日子的這個時間都是如此,親衛知道車府令要出營去給大王洗馬桶,另外單獨為大王安排一些朝食。
大王與軍卒不同,是每日三餐的。
又是一切正常。
然後……不正常的事情出現了。
一個時辰過去,莊賈沒有回來。輜車周圍的親衛剛開始沒當回事,但又過了半個時辰還是未見莊賈的身影,忌高也沒出現,親衛們有點慌了,立即向四周的士卒打探。莊賈出的西側營門,西側的士卒表示一直沒有看到車府令回來。親衛們立即請了大營主將和三個千人將過來,然後一起在輜車外向大王問安。
這些人豁出去了,哪怕被大王罵,也總好過現在這種無聲的詭異。
依舊沒有動靜。
王師主將心中的不安提到了,一腳就蹦上輜車把門踹開竄了進去,然後兩臂似乎揮動了一下,轉瞬就又背摔而出,幸好三個千人將把他接住了。
一股濃厚的血腥味兒夾雜著騷臭立即溢了出來。
“大王被刺!”一個聲嘶力竭的聲音在營帳上空刺耳的響起。
滿營大嘩。
車內並不是一片狼藉的樣子,甚至血都不算太多。
隻是,大王成了無頭屍。
兩個千人將上了輜車,用被子把陳勝無頭的屍身抬了下來放在地上,幾個將領圍著大王的遺體轉了兩圈,並沒經過多嚴謹的分析,就將刺客確定了下來莊賈!
顯然,隻有他能最貼身的接近大王,也隻有他到現在都還沒出現,肯定早就跑了。
“追!”主將雙眼通紅的像要吃人,立即命一個千將率領率領五百騎,一人雙馬,向著西邊就追了下去。
忌高是個術士,但也是範增身邊的智機人士。他非常清楚在三千士卒拱衛下要殺了陳勝並不算難,畢竟莊賈是陳勝的親近之人,貼過去短劍一刺就行。怕刺不到要害也簡單,作為術士自然知道如何配置毒藥塗在劍上。
但要能讓莊賈逃走,把殺害陳勝的禍水西引到秦人頭上,就必須想法讓莊賈能夠逃到陳郡,坐實是秦人誘騙莊賈刺王。
所以正好趁陳勝病了,他在為陳勝配藥之初就一直加入了安神的草藥,並且告訴莊賈,要讓一切都使陳勝的親衛習慣起來,比如服藥的時間,比如早上倒馬桶的時間,比如給陳勝做朝食的時間……這樣一來就足足給莊賈留出了一個多時辰的逃跑提前量。
要殺陳勝,也要割掉陳勝的腦袋給莊賈做去投秦人的進見禮,可又不能活殺,那樣鮮血四溢,很快就會從車廂板縫流到車下,讓車旁親衛早早發覺。同時鮮血四濺也會弄莊賈一身,一下輜車就會給抓住。
所以,兩人一同上了輜車後,先將熟睡中的陳勝脖子擰斷,在完全沒有了脈搏後又等了片刻才割掉腦袋。沒了脈搏也就是沒了心跳,血隻能自然流出,就不會四處飛濺,出血量也不會在心臟的泵壓下湧出太多。
至於下車時陳勝的腦袋裝在哪裡?當然是金漆馬桶裡。
擰斷陳勝的脖子是個技術活兒,莊賈乾不來,要沒將頸椎乾脆利落的一下弄分離,讓陳勝叫了起來就完蛋了,所以由忌高這位資深殺手動手。但割掉陳勝的腦袋就必須是莊賈親自來乾了,忌高隻在一旁指點。莊賈開始時自然有些下不去手,可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忌高在行動前就要他想好了,是跟隨陳勝最後被秦人或什麼其他人最終滅掉,還是拿著那六十鎰金去投奔美好的新生活?
在生與死和金錢的雙重力量下,莊賈跳河一閉眼,乾了!短劍第一下切進去還是強咬著後槽牙逼迫自己下手,到後來幾劍將頭徹底割開已經做得順暢無比,最後還在裝著陳勝腦袋的馬桶中親自尿了泡尿,沒有便溺味道的馬桶如何瞞過其他人呢?
可憐陳勝死了都不得一個清淨之身。
與忌高提著馬桶走出了營門,到了一個僻靜的林中,此次行動的楚軍首領已經帶著三匹馬等著他們。向莊賈交代了逃跑需要注意的幾個重要事項後,莊賈翻身上馬,一路向西,帶著捆紮好的六十鎰金向西狂奔而去。
忌高等人則迅速繞過營帳向東,那邊也有幾匹馬在等著。幾人不急不緩的悄悄奔逃幾十裡後來到一條小河邊,登上一條小舟,迅速順流而下向著淮水而去。當這些人登舟的時候,陳勝被殺的情況才被發現。
雖然向西追擊莊賈的人也是一人雙馬,但莊賈已經先逃了一個時辰。馬在衝刺的時候,最高可到60公裡小時的高速,但這要地勢平坦利於奔跑,而且這樣搏命衝刺也就隻能跑出數百米距離。一般情況下馬能夠在一定距離上較長時間連續奔跑的速度大約在15~101novel.com公裡小時。考慮到這個時代的道路情況,莊賈逃亡的平均速度也就能達到15公裡小時,但就這個速度,一個時辰也能夠逃出七十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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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賈有三馬可以輪換,因此這個速度基本是能夠長久保持的。而追擊莊賈的騎卒雖然也帶了雙馬,可騎卒還要披甲持兵,馬匹負重比莊賈大,兩馬輪換也不如三馬更可不體恤馬力,追兵還要時時停下搜尋莊賈的蹤跡。更大問題是由於無論是莊賈的三馬還是追兵的雙馬,它們都是沒有馬蹄鐵的,跑得太用力會磨損甚至損壞馬掌,所以這隊騎兵一直追到接近下城父,仍然看不到莊賈的身影。
莊賈帶著陳勝的腦袋勝利大逃亡。
鹹陽宮,清晨。
胡亥打著哈欠,精神萎靡不振的端著架子正在殿台上練功,邊練邊想“那些曆史上荒淫無度的帝王,哪兒來的那麼大精力呢?”
他昨晚先是去襄姬的宮中廝混了一番。襄姬的那種豪放一直能讓小皇帝很儘興,但同樣也很累人,每次都至少梅開三度。
因為天涼,在被窩裡有些動作施展不開,所以昨日兩人隻是梅開二度,然後胡亥就回了自己的寢宮。在襄姬的宮中是不能留宿的,不然第二天小皇帝絕對不要想再爬起來。
回到自己獨宿的寢宮直接好好休生養息也就算了,可不知是小皇帝因為擬禽術而精力充沛,還是因為沒有夜夜笙歌而有所積蓄,回宮後不知哪根筋不對付,居然把一副村姑模樣的當值錦衛臧姬給辦了。
臧姬的歲數也就十七,雖然模樣和“出眾”倆字沒啥關係,但和“難看”倆字同樣不搭界,更因為自小隨母習劍,身材那是沒得挑。且女孩發育早,所以該大的地方大,該細的地方細。胡亥在一次和景娥的秘密約會中就曾在車裡一頭撞到了她的胸上,還借機在峰巒之間蹭了蹭以感受柔軟。臧姬沒有襄姬那麼高挑,但渾身的力量緊繃感和襄姬有一拚。
寢宮的宿衛,盾衛在殿外廊下,銳衛更在廊外巡邏,殿內則會在角落裡放幾名甲衛,還有就是有兩名錦衛,當然還有幾個伺候皇帝的宮人與內侍。彆看殿內殿外有這麼多人,但非常安靜,不看四周燭火下的暗影都不覺得寢宮內有人,甚至還會覺得有些瘮人。
皇帝去襄姬宮中打轉兒,伺候他的宮人內侍自然是跟著,甲衛當然也跟著,所以皇帝回到寢宮能看到的就是兩名錦衛跪坐在榻外五步。見皇帝回宮,兩個錦衛自然都要站起行禮,距離最近的就是臧姬。
胡亥對臧姬的印象一直很好,今日在襄姬那兒雖然已經消耗了不少精力,可看到臧姬淳樸天成的樣子,不知怎麼突然就又開始蠢蠢欲動。臧姬個子不高,和剛開始進入青春期的十三歲胡亥差不多,胡亥走到她麵前,伸出兩根手指勾住她的下巴把她的臉托起來。
臧姬遠祖為吳人,但自越滅吳時,即遷居於魯。魯為楚滅,臧姬祖上就變成了楚人。臧姬世代為劍奴,到秦滅六國時,臧姬的父親因楚軍戰俘的身份,全家再次發賣為奴,被秦軍中一個將領買下帶回關中為家奴,此時臧姬不過幾歲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