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不信石頭都砸不開這三個方陣構成的硬殼果。
可是就在投石車距離澗水邊還有二裡左右時,函穀關上忽然響起了金鉦聲,從兩邊方陣開始,關下秦軍井然有序的一隊隊退入身後的關城。
龍且和英布立即提兵過橋,想要趁此機會過澗擊潰秦軍。
敵人撤退時的迅猛打擊,是能讓敵人四散而潰的最好機會。
隻是關城上和關城內的床弩與箭陣不答應,方陣背後突然冒出的兩隊各五百重騎不答應。
楚軍的投石車沒有推過澗水,就在澗邊定位,裝石。可還沒等拋射,秦軍連最後一名騎卒也縮進了函穀關的大門,隻留下一地雞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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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一戰,楚軍傷亡近三千。
秦軍脫離了關牆的保護與諸侯軍對戰,也有一千多人傷亡。
“上將軍,明日是否還按原來方略,由齊燕趙軍已選出的勁卒破關?”
回營的路上,項羽耳邊傳來一句帶著一些怯生生的聲音。
項羽迅速回首看向身側戰車上的田都,當看到田都臉上並無譏諷神色,而是一副茫然間含有些許恐懼的表情時,他本已湧上的怒意消退了。
齊軍和燕軍實際上都沒有跟秦軍進行過實打實的戰陣對決,就算是張耳,也隻是在巨鹿城頭遠遠的見過秦軍撲殺那五千趙卒,並未如此近距離的真切觀看過秦陣戰鬥,所田氏二人和張耳、臧荼都被今日所見老秦的鐵血大陣徹底震懾了一把。
他們終於隱隱覺得,王離一路逃奔不戰,不是真的在巨鹿被楚軍打怕了,不是真的不能戰,而隻是王離,不,不是王離,而是王離上麵的秦帝,不想戰。
今日的函穀關前,秦軍結結實實的給諸侯軍上了一課。
項羽看到了幾人臉上的懼意。
今天楚軍的表現不可謂不英勇,不可謂不強力,今天的問題還是在自己這個上將軍的指揮不當上。
看來秦軍昨日被鐘離眛和龍且先登所透出的背後疲厭情緒,今日被秦關守將用也算一種另類“破釜沉舟”的關前陣戰,給徹底驅除了。
明日又當如何進攻呢?
入夜,函穀關的東關牆上,照常的人影憧憧遊蕩。城上二十步一個的火盆,搖動著昏黃的焰。
西關門的門洞內,將閭和逢狐都騎在馬上。
“今日一戰,肯定讓上將軍籍對明日如何再戰難於抉擇。”將閭微笑著“若攻城,需要衝城車、雲梯車、投石車、床弩,這些東西從五裡外推過來也是個不小的麻煩。”
“若破陣,從將軍剛才所述今日戰況,他們恐怕還是要帶投石車和床弩,隻是少了衝城車和雲梯車,這並沒有什麼難以抉擇的吧。”逢狐有點不明白。
“嗯,你說的對,上將軍的抉擇並非難在這裡。”將閭笑得似乎更開心了,在火把的映襯下甚至有些猙獰“難在用哪支軍旅來戰。”
將閭輕輕夾了夾馬腹,帶了一把韁繩,緩步出了關門,逢狐跟在側後。
“今日上陣的全是楚軍,我想,項籍因昨日有人登城而判斷秦軍已疲,所以今日準備以諸侯軍中最強軍來猛攻一日,然後明日就可將楚軍輪下或隻留少量銳卒助戰,以其他諸侯軍為主戰,祈望明日一舉破關,同時讓功與諸侯,借此加強諸侯軍凝聚,以便同心再破潼關。”
將閭輕揚馬鞭,馬速提高了一點“可今日陣戰,楚軍未能進寸步,而讓其他諸侯軍看到了秦嘯軍的真實戰力。若項籍原本打算明日讓諸侯軍主戰,現在就要擔心這些諸侯是否又重新畏懼了起來。”
“屬將覺得,上將軍恐怕對我軍是否真的師老兵疲也會產生懷疑了。”逢狐補充上自己的判斷。
“你想得有道理。”將閭讚了一句“由於楚軍今日全力一戰必然疲憊,所以若明日想再以楚軍出戰,勝算不大。以其他諸侯軍出戰,雖然他們精力充沛,但勝算依舊不大。所以本將推斷,明日諸侯軍或會休戰一日,重新統一想法。”
“最終,”他咧嘴一笑“怕是還要用楚軍。”
他似乎想到了什麼,突然帶住了馬“將軍狐,你不要跟隨本將一起退軍了。原本留在函穀關內一千騎卒預定明晨退走,現在本將給你增一千騎,你帶著這兩千卒暫留在關內,並多遣斥侯探查諸侯大營情況。若明日諸侯軍整軍出營,就按原來的方略退走。若諸侯軍休戰休整,你就多留一日,做好函穀關一切如常的樣子,後日晨再依略而退。”
“嗨。”
獲水,夜。
虞城附近,一連串共約七十多條大船停泊在北岸。
這些船上裝的都是糧食,每條船載有千石左右,共七萬石,是由楚地前往三川,為諸侯軍供糧。
水運有許多優點,其中一個優點就是可以夜間行船,前提是河道平緩,船家願意。這些船是軍糧船,不存在船家願意不願意的事兒,獲水也算河道平緩,那麼這些船怎麼到了夜裡就不走了呢?
前麵說過,這時代的帆隻有順風時才用(胡亥傳授過秦人如何逆風使帆不算),這些糧船由東向西,在這秋末冬初,風從西北來,帆就無法借力,於是行船隻能靠櫓和槳。由於船重還是逆水,運軍糧的時限又嚴,所以在河道允許的地段還用了纖夫。
靠人力來驅動這樣沉重的舟船,那晚上就需要宿歇回力,所以夜間隻能停船。
獲水,西接汳水,東連泗水,當初張良出關中遇劉邦,就曾通過獲水轉入豐水。
獲水沿線現在幾乎都是楚國的地盤,所以這麼一個對項羽極為重要的船隊,並沒有多少護衛力量,每條船上有十個槳手是由軍卒客串,所以整個船隊也就七百卒,主要是當壯勞力來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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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這些人除了一卒百人的巡視隊,其他六百卒都已經睡得呼呼的。
獲水的北麵就是南濟水,南濟水又連著大野澤……
一個時辰一換崗,醜初(淩晨1點),這一批的百人巡卒剛剛被從睡夢中叫醒,還沒完全緩過神來,沒精打彩的攥著長戟從船隊頭向船隊尾懶散的走著,時不時就有幾個人大大的打幾個哈欠,並將睡意傳染給其他人。
距離水岸百十步的黑暗中,有一片黑壓壓的人影蹲伏著,紋絲不動,寂靜無聲,像田裡的草捆。
“現在就點起火箭,亂箭射之。”位於前麵正在觀望的幾人中有一人低聲說。
“慢!”另一個人立即沉聲阻止“由此至岸,中間毫無遮擋,一點火就會被看到。那些巡卒要是叫起來,我等與岸之間的距離不能保證最大效力。”
“那將軍認為當如何?”
“我們來了兩千人,先分出五百人摸到那隊巡卒返回的中途,一伍瞄準一個,五矢同發必殺。其他一千五百人再悄悄靠近到岸邊五十步外,四伍對一舟,那邊射殺巡卒的同時這邊就點燃火箭隨即射出。這樣,就算巡卒中有人未死,也不會對我等造成多大威脅,還能保證每條舟船都燃起來。”為首被稱為將軍的人說道。
“將軍妙策。”另一人低低的奉承了一句“隻是箭頭上捆的是小陶罐,若射在船板上還能碎裂,射到糧包上就難說了。”
將軍露出一個微笑,隻是這等黑夜裡很難看到“陶罐裡裝的是關中送來的火油,就算射到糧包上不破,燒一會自己也就爆裂了,出來前將軍越已經試過了。”
將軍越?彭越!
這夥人是彭越得姚賈所傳來的皇帝密詔後,派出來給楚軍的運糧隊搗亂的。領頭之人就是彭越的心腹大將,扈輒。
“還有上千的纖夫在船隊前百步左右露營,這些人怎麼辦?”
“相信火起時他們就算不逃也不敢亂動,不理睬他們。”
扈輒已經遠遠跟著這個船隊走了三天,前兩天纖夫都是就在與船隊平行的岸邊五十步內露營,直到今天岸邊相對亂石較多且有一些小溝渠,纖夫們才向前找了塊地麵睡下,也就給了扈輒行動的空間。
百人巡邏隊從頭到尾走了一遍,正在返身準備從尾到頭巡邏。
這些糧船每條長度約有二十步左右,如果單層貼岸,那從頭到尾走一遍就是一千五百步,足有五裡長了。幸好是並排停了兩層,才讓他們的巡視距離隻有二裡多一點。
走了二裡多地,這些巡卒已經清醒的差不多了,行走間也變得精神抖擻,向著兩側不停的巡視著。
“兩司馬,那邊不對。”一雙警惕的眼睛終於發現了什麼“你看二十步外的那些黑墩子有問題,剛才那一趟走過來時似乎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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