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晏心裡有些好笑,“丁姑娘已經訂親了,是個正經人家的未婚娘子。”正不正經的跟他也沒任何關係,以前在書院她時常到學堂去找丁夫子,很多同窗都愛慕她顏色好,有才情,這個縣丞家小公子李獻恩就是其中最狂熱的一個,仗著家世好,很多同窗都被他刁難過。丁夫子突然熱情的給他和雲琬保媒,他心裡隱隱有感覺是跟丁姑娘有關,因為丁姑娘經常會出現在他麵前,雖他都避開去了,可是還是招了那些同窗的眼,隻是沒想到最後會是這個小東西嫁給了他。
“你是在罵誰不正經呢?”雲玥板起臉側頭看著陸晏問。
雲玥以為自己很嚴肅認真,可是落在陸晏眼裡,就是一個瞪著黑白分明的雙眼,微微鼓著臉的小騙子模樣,“有看中什麼嗎?”
“哼”雲玥哼了一聲,放下書,轉身就出去了,看中了也買不起啊。到藥店取了藥,一路八卦的纏著陸晏問,“陸晏,那個丁姑娘很有學問嗎,她是你喜歡的才女嗎?”
“陸晏,你們書院應該有很多同窗喜歡丁姑娘吧?她長的挺好看的,又會綠茶,就是心思不純還自負。”
“陸晏,你喜歡過她嗎?可千萬彆啊,你要是喜歡她,那你在我心裡的高山一般的形象就要銀河落九天了。”
“陸晏,有丁姑娘這麼個貨真價實的才女在眼前,你怎麼會眼瞎的選擇雲琬呢?”
“陸晏,她爹是教你什麼的呀?”
“陸晏,我們和離了,你會娶像她這樣的嗎?”
陸晏無奈極了,真不知道她怎麼還可以這麼多話,不說話的時候整個人都冷冷淡淡的,像畫中仙子般不可褻瀆,一說起話來就眉眼帶笑,語調輕快上揚,整個人都鮮活起來,讓人的心都忍不住跟著輕快起來,看她拿著一片葉子往他眼前蹭,無奈的伸手攔住,“彆鬨!”
“那會嗎?”
陸晏微微垂眸看著湊過來的小臉,“不會!”
“唉,真可惜!也不知道她未來的夫君是個怎樣的男子呢。說不定他們也是情比金堅呢。”說著,自己就笑起來了。
還情比金堅呢,哪來的什麼情比金堅啊?不過都是利弊權衡後的取舍罷了。看著偶爾還一蹦一跳走在前麵的小姑娘,突然又覺得自己很可笑,一個連肉價都不知道的十四歲小姑娘,什麼都不懂,迷迷糊糊的,他居然問她有沒有心儀的人,真是傻了,估計外男都沒見過呢。
“哎,陸晏,我們下去看看有沒有魚啊。”快到村口路過小河邊時,雲玥興奮的拉起陸晏,二話不說就往小河邊去。
來來回回看了一圈,河水清澈見底,魚的影子都不見一絲,不禁有些失望,還想喝個魚湯呢。毫無形象的蹲在水邊,拿著根樹枝泄憤一般的劃拉來劃拉去。
“彆動!”陸晏突然按住雲玥的手,輕聲說。
雲玥疑惑的看向陸晏,隻見他緊緊的盯著水麵,雲玥眼角謹慎的向他看的方向掃去,什麼也沒看見,腦子裡已經幻想出水蛇吐著蛇信子遊過來的畫麵,或者是水蛭爬上來的樣子,忍不住打一個寒顫,屏住呼吸,慢慢起身,準備拉著陸晏跑,一手抓空,跑了兩步回過頭來,看見陸晏彎腰快速的從水裡抓起一個石頭一樣的東西。
“什麼呀?”雲玥躲在陸晏身後,好奇的探頭問。
陸晏看她又好奇又害怕的樣子,真是說不出的好笑,將手裡的東西遞過去。
“咦咦咦~”雲玥嚇的連連後退。
“王八你也怕?拿著,我去扯根藤來。”陸晏將跟雲玥小臉差不多大的烏龜往雲玥麵前遞,烏龜的腦袋還來不及縮回去,綠豆大的眼睛跟雲玥四目相對,那皺巴巴的樣子,好似還能看出一絲嘲弄來。
“不要不要!”雲玥慌忙跳開,使勁擺手。
陸晏無法,隻能一手抓著烏龜,一手吃力的扯了一根藤將烏龜捆起來,背著背簍,拎著烏龜,“走吧。”
雲玥視線快速滑過陸晏手裡的烏龜,“你走前麵。”
陸晏好笑,邁步離開,走到幾步突然停下來回頭看,雲玥離他四五步遠,也突然停下,警惕的看著他,生怕陸晏突然把那王八遞到她麵前來。兩人就這麼一前一後走走停停的往陸家去,好在今天村口靜悄悄的也沒遇上什麼人,不然明天就又要謠言滿天飛了。
家裡人看到這麼大的烏龜都興奮的圍在那裡看,雲玥就遠遠的站著,絕不上前一步,晚上做好的肉和湯也不敢吃。高氏忍不住嘀咕“就沒見過這麼沒口福的人”。
吃高興了的宋氏,將自己的英勇事跡狠狠地吹噓了一把,聽的雲玥一愣一愣的,才後知後覺人言可畏,名聲的重要性,她以為她打了很漂亮的一仗了,殊不知隻是皮毛。想著又忍不住去看陸晏,好奇他怎麼也沒有動作呢,她是沒想那麼多,但他肯定知道嚴重性的呀。
陸晏依舊表情淡淡的,蒼白的臉色更添幾分神秘,他太清楚村裡那些人看熱鬨不嫌事大的秉性,知道他們肯定會到她娘跟前說事,她娘出麵打一頓也好罵一場也罷,過了就過了,都是本族的兄弟,他們兄弟出麵的話,反而不好處理了。陸晏看了一眼雲玥,她真的是太單純了,也好在她單純沒那麼多想頭,而且這小身板還是彆去湊熱鬨的好,估計香姐兒都能掀翻她,罵人也不行,說話斯斯文文的,她要去罵人,估計罵了人家也聽不出來,這事兒就得他娘和嫂子們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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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杉本來隔天就想回貨棧扛活的,雲玥說一出汗傷口會裂開,然後發炎化膿,最後會留疤,好一頓嚇唬,高氏等人也不放心,已經有一個兒子躺下了,再來一個她真的受不住了,但陸杉這麼大個人也閒不住,天天在家急得上躥下跳,陸杉在家憋不住,就上山去套野雞了,花了兩天功夫還真讓他套了一隻回來,野雞湯味道還不錯,就宋氏說的肉太少了。這下,雲玥也好奇起來了,於是第二天就打著摘野菜的名頭竄撮著陸香一道上山了。
最近家裡最輕鬆愜意的就數雲玥和文靜了,陸香每天要包攬家務,打豬草喂雞喂豬的,張氏要照顧陸鬆,也分擔一些家務。
宋氏自從吃了王八湯就惦記上了,轉天就帶著幾個小豆丁下河去,結果個個都像個落湯雞一樣的回來,據文遠幾個說,是宋氏下河去,沒站穩一屁股坐進去了,然後就跟幾個孩子玩了起來,估計也是知道逃不過一頓罵,蔫頭耷腦的回來,唬的大家一跳,被高氏好一頓罵。
大家都知道家裡情況更不好了,畢竟之前陸晏的病已經耗光了家裡的積蓄,現在陸鬆又受傷了,藥錢全靠雲玥的嫁妝,要不是雲玥有那麼多嫁妝銀子又願意拿出來,陸鬆的命能不能保住都難說,就算保住了,家裡不是賣兒賣女就是賣房賣地了,哪還能像現在這樣每天換著花樣做食補方子,之前跟陸老叔家和村長幾家借了幾兩銀子的,但也是杯水車薪,他們家雖然窮,但也沒有心安理得花兒媳婦嫁妝的道理。
老兩口對雲玥是既感激又愧疚,但凡是能換銀錢的,不管臟活累活,都搶著去,沒過幾天就去隔壁村給修房子的人幫工了,宋氏她雖然心大又愛偷懶,但卻不是真的蠢笨,這時候還是乖乖的乾活,嘟囔了幾句也主動跟著去。
雲玥覺得宋氏這人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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