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河對麵的廬城,一道火光衝天而起。
看得他目瞪口呆,難不成,廬城出大事了?
不然這映紅了天空的火光,自何而來?
還沒等他多想,卻瞬間悲從中來,兩行老淚,瞬間往下,打濕了衣襟。
卻是他伸出的手臂,如同穿過千古歲月,從指尖開始腐爛
然後是雙腿,跟著連半黑的頭發也往下掉落
隻是電光石火之間,便是蛟龍一族的大長老,也擋不住生機儘失,眨眼老去
耳邊響起王賢在路上跟他和公主講的那個故事。
我站在彼岸花的邊上,我的身體正慢慢腐爛,最後化為一捧花泥
“啊”
老人無力地嘶吼一聲“不可能”
問世間,能讓他不知不覺中毒,還是無藥可解的那種,唯有來自黃泉的神花。
正好,王賢就有。
不,應該說吃了三朵神花後的王賢,從某種意義上說,整個人就是毒人。
否則,一個螻蟻般的少年,如何能傷得了自己?
這一刻他後悔了。
望向被大火映紅的夜空,喃喃自語道“族人,我不甘心啊!”
而這個時候,他的胸口也開始腐爛,死亡的氣息一直往上,眼見就要將他吞沒
“公主啊”
在最後一刹那,老人終於燃燒起一團火焰。
他無法容忍,自己在死後,還要被人拿去變賣
“轟!”
施水河邊,又有一團熊熊火焰,衝天而起。
“啊”
夢裡的敖千語做了一個噩夢,夢見生機儘失,正在腐爛的大長老正在燃燒
夢見爺爺在她耳邊說了一句“明天早上,去河邊,帶著大長老的屍骨回來。”
“為什麼?”
敖千語問道“誰敢殺害我蛟龍一族的大長老?”
老人歎了一口氣,悠悠回道“自作孽,不可活。”
昨夜風疏雨驟,濃睡難消烈酒。
更不要說,是要人性命的毒酒。
睡死過去的納蘭秋萩沒有醒來,於是王賢劃著一葉扁舟,離開了湖心小島。
來到湖邊梨花樹下,湖邊的露台坐下。
巳時十分,午間的客人還未光臨。
正在收拾園子的秋香遠遠看到露台上的少年,於是端著一壺茶,兩碟糕點飄然而來。
淺淺一笑“公子為何不叫上園主?”
王賢聞言笑道“她昨夜貪杯,下午能醒來,就不錯了。”
“啊你把我們主人灌醉了,你好壞哦!”
“彆,我可不敢灌她酒,她是自己搶著喝的。”
“嗯,好像也是,不過,公子你的酒好毒,竟然能灌醉我們的園主。”
“你要不要喝一杯?”
“不要!”
秋香咯咯一笑,飄然而去“我可不想死在公子的手裡。”
王賢一愣,一邊往杯裡倒茶,一邊呢喃道“昨夜那女人,為何就不相信,我那酒會毒死人?”
捧著一杯春茶,心裡卻愣住了。
忘了一人,那就是蛟龍一族的大長老,怕也活不過昨夜。
這兩人都想要自己的命。
不同的是,上官慧至死不悔,仗著皇城某人的權勢,在廬城為禍一方
這事,原本也不關他的事。
隻是,王賢卻在進城的時候遇到了賣身葬夫的若玉,一衝動,答應要替那女人尋個公道。
誰知半路踏出一個鬼見愁?
還有一個喜歡使毒的毒手婆婆。
在王賢看來,自己一身都是毒,不知喝了多少毒酒?
又怎麼會害怕一個毒手婆婆,再給自己下毒?
嗅著淡淡的梨花香,王賢忍不住喃喃自語道“公主,你可不要追著我苦苦不放啊?”
怎麼說,他也無力對敖千語下手。
這家夥可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既然身份被大長老識破,以後怕是遠遠見到她,隻有扭頭落荒而逃。
河邊,老樹下。
停著一輛馬車,馬車後麵還拴著一匹馬兒。
敖千語望著樹下還沒有燒燼的蛟龍之骨,一時悲從中來。
兩滴淚水落下,幽幽一歎“大長老,你這又是何苦?”
老道士一時無語,過了半晌才說道“你知道,老頭我可不會使毒”
在他看來,自己倘若要殺這家夥,怎麼會放他離開客棧?
“不關前輩的事。”
敖千語拿出一件衣裳,將地上的骸骨收了起來。
幽幽說道“王賢這一路而來,不知中了幾回毒,喝了多少毒酒,更不要說他在夢裡去了一趟地府”
這一刻的敖千語直接無語。
心道王賢這一路對兩人不設防,連黃泉路上的一番經曆,也為兩人細說了一番。
連那黃泉神花,都沒毒死他。
王賢喝了不知多少弱水,也沒能死去。
又怎麼會死在大長老的手裡,隻怕招手之間,便在不知不覺中,讓大長老身中劇毒。
從地上撿起大長老的納戒,敖千語望向對岸。
輕輕地歎了一口氣“前輩,我要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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