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的王賢,再次展開桌上這張黃紙。
黃紙上畫著一道風符,不,應該說是一個圖案。
跟著師父學抄道經的王賢,自問若是描一道風符,也不會如此難看。
但是他卻知道這絕對不是拙劣,而是先生竭儘全力在隱藏一些,不想讓他看清楚,又不得不給他看的東西。
天地陰陽?
那是先生故意想亂了自己的心思。
畢竟自己跟師父學了道經之後,首先要搞明白的便是,何為天地陰陽之意。
先生和孫老頭聽到了王賢的那句話。
孫老頭一時沒明白過來。
氣得他罵道“這小子,不好好回話。”
先生卻震驚得半晌說不出話來。伸手欲要攬月,試了幾下,卻瞬間明白過來。
看著孫老頭苦笑道“看來我還是小看了他。”
山上的王賢,放下了手裡的竹箭和小刀。
趴著桌上仔細地看著兩張截然不同的風符,看著,看著,情不自禁用手指在桌上畫了起來。
就像他在雲起道觀那樣,用一把木劍,在雪地裡寫字。
想到這裡,他忍不住拿出木劍,來到月光下
孫老頭給了他一張符。
先生給了他一把帶著風符的劍。
一橫一豎,一撇一捺。
王賢用手裡的木劍斬去濃濃的夜色和月光,卻漸漸感覺到越來越不對勁!
不對!
先生這張黃紙上不僅僅是一道劍意,還有一抹風的氣息。
還是不對!
想不到這薄薄的一張黃紙,竟然隱匿著他在三千石階上看到的那一抹淡淡的天地之意!
臥槽!
要瘋了!
他想到師叔東方霓裳跟他說的那些話,不入化神,不要去看那些天地之意。
沒想到,竟然在李大路重傷之下。
先生和師尊都不能出手之際,先生竟然強迫自己。
逼著他去看那一道若有若無的天地氣息!
你大爺啊,我隻是一個聚氣境的渣渣,連師尊的竹弓都拉不開。
你要我現在去看天地?
看著,看著。
王賢“噗!”的一聲,一口鮮血噴出。
整個人直挺挺往地上倒去。
當王賢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自己已經睡在屋簷下的躺椅上。
眼珠子轉了轉,喊了幾聲,白幽月沒有應他。
想了想,師尊應該要麼去看李大路,要麼去找先生商量救人之事去了。
胡亂煮了些地瓜吃過,便接著坐在屋簷下削起了竹箭。
那張符意太恐怖,他決定白天養足了精神,夜裡再接著看。
子矜推開門,搬著凳子趴在矮牆上。
映入她眼簾的是一張蒼白,甚至憔悴的小臉。
天空的陽光斜斜照在王賢的身上,看在少女的眼裡顯得愈發憔悴可憐。
子矜吃了一驚,問道“王賢,你病了?”
“沒有。”
王賢盯著手裡的竹箭,沒有抬頭,說道“找我有事?正忙著呢。”
子矜沒有理他,乾脆溜了過來,四處打量一番之後,似乎連房門也沒有打開,不由吃了一驚。
“你昨天晚上沒有睡覺?”
“你瘋了?”
“就算你想救李大路,也要先保證自己活下去啊?”
“有白先生,有鐵匠他們在,你一個人急什麼?不是還有孫老頭嗎?”
王賢搖搖頭,顯得有些虛弱。
想了想說道“李大路隻有五天的命,時間對我,對他都很寶貴。”
子矜點了點頭,背著小手跳到水缸邊上看魚兒。
想了想,跑去廚房找了些吃的來喂幾個小家夥,
想了想問道“廚房裡煮的地瓜,我可以吃嗎?”
“吃吧,把王予安也喊過來,吃完了你們趕緊去跟先生學本事,彆打擾我,我忙得很呢。”
子矜微微皺眉。
仰頭喊了王予安過來吃地瓜,將王賢煮的地瓜端出來擱在桌上。
咬了一口,又問道“你削了這一地的竹箭,就能救李大路?”
“不能。”
王賢聽著王予安出了門,往這邊走來,卻依舊沒有停下來。
隻是淡淡地說道“我削竹箭隻是想著,倘若李大路醒不來,我就替他報仇。”
他這句話說得很輕,走在院子外麵的王予安沒有聽到,他正在推門。
子矜卻嚇得花容失色,差一點咬到自己的舌頭。
嚇得她凝聲問道“你要找昆侖劍宗的麻煩。”
“是的。”王賢回道“既然他們敢在書院殺人放火,就要做好被人尋仇,甚至砍頭的準備。”
於是,子矜知道了王賢的決心。
於是,她決定不再勸他放下。
因為她也很討厭那些家夥,竟然跑來書院殺人放火,隻是因為算卦的李大路說了實話。
她也知道,不可能每個人算的卦都是上上簽,否則要道士做什麼?
王予安不知道兩人的心思,既然王賢不讓他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