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市常能收到私下買賣的手表。
但這隻不一樣。
磨的發亮的表盤,分針和秒針滴滴答答的轉動,他盯著手表足足看了有兩三分鐘。
這才沉默著抬頭,“給我?”
餅子又從窩裡爬出來了。
不知道是不是聞到胡蘿卜的味道,扒著梁競舟的褲腳往上爬。
陳晏攥著梁競舟的手腕,給他把手表帶上。
桌上點著蠟燭。
他生的冷白皮,黑色看著靡麗且詭異,不難看。
陳晏勾起一個笑,示意上邊的指南針,“手表是我自己改的,雖然不知道你要去哪,但在外邊天氣不好看不到星星的時候,這個能指引方向。”
手背殘留不屬於自己的溫度。
梁競舟愣愣低頭,摩挲了一下手腕,陳晏有些奇怪,“不喜歡?”
他不知道怎麼說。
抱著餅子放在膝蓋上,許久才回話,“你有喜歡的東西嗎,我買給你。”
他甚少接受這樣直白的好意。
導致一時間隻想百倍千倍的回饋回去,陳晏又想捏他的臉。
手伸到一半又收回來,“梁競舟,你不用覺著不好意思,我們是一家人。”
家人嗎。
梁競舟回神,把手表往上擼了一下,想到什麼,又擼下來,語調神氣,“我會儘快回來的。”
那一碗蛋炒飯吃的乾乾淨淨。
他把兔子塞給陳晏,隻露出個腦袋,“等我回來。”
梁競舟趁夜色離開。
背影如同要去打仗的將軍。
陳晏拿著手電筒追出去,梁競舟已經走的看不見了。
她從裡鎖上大門。
想的卻是今天不用在東屋洗澡了。
或許是知道陳晏曬蠶繭,一連幾天都是好日子。
陳晏把餘下的手表修了個七七八八,其中有兩隻都用的白色表帶,剩下三個選了兩個黑色,一個銀色。
她想抽空去縣城問問供銷社收不收手表。
賣不出去就送人,反正買的也不貴。
梁競舟已經走了五六天了。
陳晏把蠶繭收起來,當天晚上就連綿下了場小雨。
天氣似乎一下子就冷了。
陳晏早上在長袖外邊加了件外套,長發綁成馬尾。
雨還沒停。
她找了把傘,照舊先喂餅子,短短幾天,餅子從毛絨絨的一小團長成毛絨絨的一大團。
陳晏拿手比劃了一下,覺著正好能燉一盆。
隔壁靜悄悄的。
從那天以後,田桂琴和田雲野一直沒回來,陳晏中間去過一趟學校,給田雲野把學費交了。
那個叫焦良的老師說他沒去過學校。
早上熬了點粥。
陳晏端著坐在門口暖手,下雨不用上工,她想問問陳願有沒有時間,幫忙把蠶繭扯一下。
泥土路淋的坑坑窪窪。
陳晏撐著傘,遠處的農田綠油油一片,她站在地頭出了會神,身後有人經過,腳步匆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