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韓王的出現令眾人連忙上前行禮。
“孤與你們說過多次,孤雖是大明親藩,然與諸位一樣都是這山野間的亡命漢。論治軍,孤不及二位;論謀略,孤也不及李帥、郝帥、袁帥;論膽色,此間山中任何一人都不弱於孤。如此,孤有什麼值得你們行禮的,難道就因為孤姓朱?”
韓王搖頭上前將洪部院、潘監軍一一扶起。
當真是拗不過這二位。
有時倒覺得同郝搖旗、袁宗第那幫粗人在一起,比同這兩位大明朝的真正重臣在一起要舒服許多,也自在許多。
起碼不必搞那麼多繁文俗禮,弄得大家都不自在。
就眼下這形勢,說是山大王好,還是草台班子好?
因事而化,因勢而新,才能因時而進。
老抱著過去的一套,除了自束手腳還能有什麼作為。
所以在聽說監軍潘應龍派人將屢立戰功的王耀武帶到燕子寨,韓王立時便擔心潘應龍“自毀長城”,這才不顧個人安危趕來。
潘公公起身時問了一句“殿下是從主寨來的?”
“聽說你把耀武叫了過來,我能不過來看看?”
韓王拍了拍自己的膝蓋,苦笑一聲道“剛才下坡時走的急了險些摔下去。”
王五忙朝韓王身上看去,發現竟是破了幾處,且韓王臉上明顯有擦傷,明顯是摔了一跤。
應是收到自己被監軍“傳訊”消息怕出意外著急趕來所致。
心下不由一暖。
這位韓王是識大體,知大局的,至少在戰略眼光上看得比一般人要長遠。
當初韓王提出“正衣冠、複燕京者可為中國共主”,可以說是統一戰線的集大成者。
縱是王五都無法比肩。
單此一句,不僅能結束明末以來反清各家的矛盾,也能令清營內部的實力派們產生動搖。
四川綠營那幫腦後長反骨的家夥為何肯借路助戰,原因不就是他們也看到了韓王所提於日後的重要性麼。
明朝實質已經滅亡,於其抱著一具軀殼放棄最後的機會垂死掙紮,不如就地埋葬換取新生。
王五提出的和談隻不過是在韓王宣言基礎上實施的更加具體,也更具操作化的手段。
本質上並沒有偏離正衣冠、複燕京這一準則。
無非是以拖待變。
複漢人天下而非複明室天下,也是基於此法理。
為何非要當眾說自己是為複漢人天下而戰,而非複明室天下而戰,在於這兩個說法涉及到“保國”還是“保天下”。
保國者,其君其臣肉食者謀之。
意君臣自謀,與天下百姓無關。
保天下者,匹夫之賤與有責焉耳矣。
意天下興亡,匹夫有責,人人都當參與其中。
王五就是想勸說洪部院、潘監軍以天下為重,暫時舍棄明室隱忍以待。
否則一昧強調保國,那剃發乃至和談一事,真就是叛徒行徑,難以解釋清楚。
現在看來,韓王對於“權變”應是領悟,並支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