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八日,就在荊州軍民熱火朝天搶修工事之時,明軍派出去的偵察探馬向城中發來示警急報。
一支清軍自北麵荊門方向進至距荊州城不到三十裡的萬城驛。
王五從先前情報判斷,這支清軍應該是河南總兵金萬鎰指揮的河南綠營。
豫軍是兩年前湖廣綠營被明軍大敗後調入湖廣的,兵力不多約在六千人左右,沒有騎兵清一色步兵。
本是一直在西山東線封鎖明軍,王五帶兵突出後引發湖廣綠營東、南封鎖線的連鎖反應,為了圍堵追剿王五部,湖廣提督董學禮從東線抽出河南綠營命至襄陽方向趕往武昌布防。
隻未等河南綠營趕到武昌,武昌就被明軍攻占,後因和談招撫開啟,金萬鎰帶兵在荊門州待命。
荊州易幟後,金萬鎰是清軍各部第二個收到消息,也是最先做出反應的。
在沒有得到任何軍令情況下,這位河南總兵就率部南下,搶占了荊州通往荊門州的要地十裡鋪,封死叛軍北上通道。
十分積極。
積極原因在於豫軍入湖廣以來兩年無功。
苦吃了不少,油水沒幾個,豫軍上下都是有些憋屈。
聽說南邊的荊州造反後,豫軍頓時“炸”了。
因為荊州是座大城,城中人口十幾萬,且是水陸交通要地,商賈大戶眾多,城中財富可不是那窮山僻壤的西山能比的!
這要是攻下荊州城,得發多大的財?
既能建功立業,又能從中大撈一筆,豫軍上下不勞總兵大人動員,一個個興高采烈的就來了。
前番老張的情報顯示康親王傑書走的是穩紮穩打路子,就是先在荊州四麵形成合圍封堵之勢,繼而再糾集重兵合力攻打荊州。
這個戰略客觀來說是十分正確的,先把城圍住了不使叛軍流竄造成地方糜爛,如此僅憑荊州一座孤城叛軍遲早會被剿滅乾淨。
大不了再製造一個百裡無人區。
當年無論是南昌還是大同,亦或其它明軍、反正綠營駐守的重鎮,都是這個套路。
長則一年半載,短則幾個月。
問題是傑書沒想到荊州城中的叛將壓根沒有棄城流竄作戰的念頭,而是就在荊州等著他這位大將軍王。
今日荊州也不是過去的南昌、大同、贛州、潮州
今日的王五同樣不是金、王、薑鑲、萬元吉、郝尚久
荊州是高郵,是洪都!
王五要做的是張士誠,是朱文正。
以一己之力根本無法撼動清廷的他,決意以一場慘烈的荊州保衛戰徹底動搖清廷的統治基礎,扒光滿清的底褲,引發四方梟雄群起而逐。
如此,傑書的緩打正中王五下懷,趁著各路清軍停止不進的空當,荊州百裡之內可謂是洗劫一空。
雖針對的是官府士紳,但難免波及普通百姓。
這是無法避免的事,因而王五給出外擄掠糧草物資部下的軍令是非必要不殺人。
以此儘可能減少無辜百姓的傷亡。
說一千道一萬,王五不是純正的封建時代造反者,以愛國忠君為名犧牲平民的事他做不了。
清軍各路兵馬正在調集之中,估計得下旬傑書才會對荊州發起總攻擊,加之河南綠營並沒有攻城的重炮,所以王五不認為金萬鎰敢孤軍攻打荊州。
判斷金部可能在萬城驛就地駐紮,等侯其它各路清軍抵達。
不過探馬進一步傳來的消息讓王五有些意外。
進抵萬城驛的清軍並非河南綠營一部,另有襄陽遊擊王進忠、前營守備張所蘊率領的五千湖廣守備營兵。
並且這支清軍的統帥也不是河南總兵金守鎰,而是固山貝勒董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