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條件投降,不能講價的那種,老夫最多可以接受貴軍不剃發,但貴軍必須放棄反清複明的不切實際主張,完全服從新朝廷的一切調遣另外你家將軍須同貝勒爺一同來武昌與老夫當麵協商,若是無法做到,此事免談。”
老張態度很堅決,也表明自己堅定的立場,那就是扶固山貝勒董額搞新大清跟鼇拜對掐不是不能搞,但前提是荊州的明軍必須向他老張投降。
王五本人也必須到武昌城來麵談。
換言之,想要讓他老張支持董額另立大清,王五及其率領的明軍就必須接受他老張的全麵領導及改編。
“總督大人的條件恕在下直言,我家將軍不可能答應!”
作為特使,曹迪威也是斷然拒絕湖廣總督開出的近乎笑話般條件。
實是不明白眼前這位跟自家將軍有深厚私人交情的總督大人,何以變得如此喪心病狂。
又何以看不清眼下局麵的。
傑書這一敗,湖北戰場的軍事主動權已經從清軍手中轉移到明軍手中,即便清軍仍控製湖北的大半府州縣,但隨著攻守易勢用不了多久明軍占據的地盤絕對超過清軍。
總體上清強明弱沒有改觀,但在湖北,明強清弱的格局已經形成。
這一格局至少半年內不會改觀。
因為燕京方麵得知傑書兵敗消息後,再如何快速反應調兵遣將增援湖北戰場也得半年!
這半年時間,足夠明軍攻城掠地擴大地盤並擴充兵馬實力了。
由此,目前處於弱勢的張長庚讓剛剛取得大勝的強勢明軍向他投降,是人都覺得癡人說夢,不可理喻的很。
連在邊上的外甥章阿慶都覺舅舅是不是腦子不正常,搞不搞新大清另說,起碼不能激怒五叔啊。
要知道五叔的大軍就在江對岸,而江上也完全被五叔的水師控製住。
舅舅這般胡亂開價,五叔一氣之下說不定真就渡江殺過來了。
武昌城是堅城,但世上又有哪座堅城沒被攻破過呢。
更何況,誰曉得五叔當初入駐武昌時有沒有在城牆動手腳。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怎麼看武昌都不是特彆安全。
如此對舅舅的態度有些不以為然,卻不敢亂說話。
“不答應?”
老張麵色不改,也不知哪來的底氣隻在那淡淡看著明軍特使,道“如果你家將軍不能做到以上諸條,那武昌軍民必以誓死決心扞衛武昌城,老夫身為湖廣總督也斷然與城共存亡,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矣。”
語氣淡,決心卻不淡。
邊上的外甥見狀忙為舅舅壯勢,上前喝道“總督連棺材都備好了,還怕你們這幫叛賊不成!有本事你們就來攻,倒要看看你們這幫叛賊有多大的本事!武昌不是荊州,不是什麼人都能染指的!”
嘴裡這麼說著,心裡卻是打鼓的很。
五叔那人,客觀來說真是明軍繼李定國之後又一強人,彆說綠營了,八旗都被五叔宰了不少。
這回更是打的康親王差點把小命丟在荊州,真全力攻打武昌,怎麼看都叫人發慌。
“張大人最好三思!我軍如今兵強馬壯,荊州一戰全殲貴軍數萬人,今挾大勝之威舉十萬之眾浩蕩東征,取武昌若探囊取物”
曹迪威不甘示弱,針鋒相對。
當然,十萬之眾肯定是誇大其辭了。
談判嘛,虛張聲勢可以理解。
豈料話不曾說完就被對麵的張長庚打斷,一臉譏笑道“你們不就是欺負那什麼都不懂的傻小子傑書麼,不知道的還以為伱們活捉了鼇拜呢。”
這話聽的曹迪威有點尷尬,一時沉默不知如何回答。
嚴格來說荊州這一仗也不是他們明軍多能打,真就是靠的老天爺。
“你無需同老夫爭論什麼,回去將老夫的話照實說與你家將軍聽便是。”
老張逐客了,儼然沒有商量餘地。
就剛才開出的條件,答應就答應,不答應就不答應。
不必在這囉嗦。
要是王五在這,自是能談到底。
可對方不過王五一部下,他堂堂總督難道還要陪著談到天亮不成。
這讓過去從來沒有與人談判經驗的曹迪威有些急了,不禁說道“張大人,八旗上下苦鼇拜久矣!大人既自詡大清忠臣,何以不助固山貝勒正本清源!隻要大人振臂一呼,天下忠於大清之士必群起響應,屆時何愁鼇拜不滅!”
“這些話是你家將軍教你的?”
老張眯眯帶笑,擺了擺手道“回去告訴你家將軍,貝勒爺有他支持就夠了,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再者我年紀大了,犯不著趟這混水
新大清嘛,在武昌在荊州都一樣,對了,老夫聽說康親王逃到宜昌去了,你家將軍不如再去宜昌把康親王也給抓了,這樣貝勒爺做天子,康親王做攝政王,不比老夫這個總督支持更能號召天下,號召八旗。”
話中嘲諷意味太過明顯,氣的曹迪威一怒之下語帶威脅道“如果燕京知道大人過去做的事,怕大人就不會這麼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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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
老張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雙無比深邃的銳眼,繼而緩緩走到案桌從一堆公文中取出一件,沉著臉遞給明軍特使。
“這是什麼?”
曹迪威不知道張長庚交到自己手中的這封信都寫了什麼。
“是一個叫王永康的人生平,另外還有這人的丁口籍,我想你家將軍應該認識這人。”
說完,老張直接揮手命親兵送客,根本不給明軍特使再說話的機會。
曹迪威有些不甘,無奈之下隻得拿著那封信回去報訊。
待明軍特使走後,章阿慶不由有些好奇的走到舅舅邊上,小聲道“舅舅,王永康是誰?”
“一個死人,也是一個活人。”
說到這,老張頓了頓,有些得意道“不過是死人還是活人,都是你舅舅說的算。”
外甥聽的實在迷糊,想問問這個王永康究竟是誰,又對他們有什麼作用,但舅舅顯然不想與他這個外甥多說王永康的事,不由知趣打住。
繼而有些緊張提醒舅舅道“條件似乎太苛刻了,五叔那邊怕是不會答應,萬一五叔動怒真渡江打咱們,孩兒覺得這武昌怕是不安全”
言下之意還是勸舅舅撤離武昌,縱是不去湖南省府長沙,到洞庭湖邊的嶽陽也是好的。
嶽陽,也是重鎮,駐有大量綠營,又有洞庭湖水師,不怕他明軍追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