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堪不是瘋了,而是卯足了勁要請江中的魚蝦開開葷,讓他們嘗嘗真滿洲大兵血肉是何滋味。
這一切的幕後操盤手就是大清湖廣總督張長庚。
接到王五請求後,張長庚思慮再三答應了下來。
其實對他而言,是否立朱三太子為帝根本不重要。
就是吳三桂自立為帝,他照樣舉雙手擁護。
總之,誰當皇帝他就支持誰。
傻子都知道清廷這條破船馬上就要沉!
這會不趕緊跳船,難道要給滿清這條破船殉葬不成?
真有殉節的決心,他也不可能給滿洲人當走狗。
早在去年巫山時,由於王五的不斷“洗腦”,張長庚內心實際已經動搖。
如果忠誠有血條的話,張長庚對大清的忠誠度可能隻剩百分之三十四。
最多百分之四十。
現在,基本見底。
之所以跟老五兄弟搞“政治敲詐”,目的不過是給自己包裝鍍金弄點孤忠形象裝飾門麵,從而獲得武昌城中複明人士的支持。
沒什麼不好意思的。
吳三桂都能洗白,他張長庚憑什麼不能?
弄個王爺當當沒什麼不敢想的。
一點也不過份。
清廷開了異姓封王先例。
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三人不過帶了萬把人投降就給封了王,吳三桂投降時手裡的關寧軍也不過一兩萬人,同樣也給封了王。
孫可望那個倒黴蛋一個兵沒有不照樣封了義王。
那手握重鎮擁兵三四萬的張長庚,當然有資格封王。
更何況吳三桂剛給屁都不是的孫延齡封了個安東王。
這要不給他張長庚封王,說得過去?
就算擱明朝這邊,南明以來封了多少異姓王?
掰手指算的話,怎麼著也有幾十個了吧?
因此理論上謀取王爵,於現在任何陣營都不存在法理上的障礙。
隻要有價值就行。
但老五說的也對,光靠一座武昌城投獻封王有點不保險,要是再有幾千真滿大兵加持,這事百分百妥了。
孫延齡能封王,還不是因為人家乾掉了廣西巡撫金光祖和都統王永年,乾掉了一批忠於清廷的兵馬,又出兵準備攻打馬雄麼。
能打,也是封王的基本條件。
老張什麼都不缺,缺的就是武功。
於是,老張果斷將此事交由副將汪震負責。
怎麼解決,沒給出思路。
讓汪震自個想辦法。
汪震也難啊,想要一次解決十幾個牛錄連同包衣在內的幾千八旗兵,無論是設伏還是擒賊先擒王都不穩妥。
也就是正麵解決八旗兵,汪震覺得毫無勝算。
畢竟,這幾千八旗兵都是有馬的披甲人,過去明軍那邊想要一次解決這麼多八旗兵,通常得出動至少五六萬人才行。
而且不保證能全殲。
荊州王將軍能一次乾掉兩萬多八旗,除了明軍人數多於荊州八旗外,主要靠的是甕中捉鱉。
聽說當時衝進滿城的還有好幾萬外城的漢人青壯。
汪震手裡能夠動用的力量也就黃州的守備綠營幾千人,荊州那邊也不可能出動大隊人馬過來幫忙,時間上來不及。
所以,這事把他愁的一天沒吃飯。
過江時,靈機一動,想到了借助長江的力量。
幾千八旗兵在陸地上是一股可怕力量,但到了船上這幫人就是群旱鴨子!
北人擅馬,南人擅舟,可是幾千年的定律。
隻要計劃周祥,完全能在江上解決掉這幾千八旗兵,並且保證一個不漏。
計劃立即上報總督大人。
總督大人的回文很快,就一個字“準!”
具體執行沉滿任務的是武昌水營。
在聽說要將一批滿洲大兵弄死在江上時,水營那幫人一個個麵露難色,雖然隱約猜到上麵要投靠吳三桂,但這事沒真正落實,因而名義上他們還是清朝的兵。
自己人打自己人,心理這一關不是太好過。
而且雖說這兩年滿洲大兵的名聲一日不如一日,誇張的說法跟拔了牙的老虎差不多,可一下子要搞掉幾千滿洲大兵,而且隻能靠水營這三四千人執行,難度可想而知。
沒牙老牙,它也是虎啊。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了解水營“有困難”後,老張沒彆的解決辦法,就是砸錢。
一點不含糊的直接給水營運去白銀九萬兩,換算下來就是一個八旗兵的人頭二十兩。
抵得上領三等餉營兵一年工資。
總督大人又發話,事成之後還有重賞,軍官也都各升一級,武昌城中的青樓妓院將免費接待水營官兵一天。
錢,總督大人包了。
水營上下頓時精神煥發。
岸上乾不過韃子,水上還乾不過,那這兵還不如不當!
汪震的計劃是出動三分之二船隻裝運八旗兵過江,另三分之一船隻潛伏在江中,隻等火起殺出偽造吳逆襲擊。
畢竟,還沒正式反清,燕京那邊要問起來總要有個交待。
計劃相當順利。
幾千八旗兵就這麼踏上了死亡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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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個落水的特巴圖魯不是隨機挑選的對象,而是內定好了的。
誰讓他是滿洲副都統呢。
江難,在副都統大人落水後開始擴大。
“救火,救火!”
佐領安達爾善同一眾滿洲兵瘋了般在船上尋找任何可用於撲滅火勢的工具,卻驚訝發現船上連個掃把都沒有。
船艙各處原本應該盛滿水沙用於滅火的木桶中無一例外空空如也。
“該死的尼堪!”
安達爾善絕望了,知道他們是被那幫尼堪兵出賣了。
火是從船底往上燒,由於火油的助燃,導致片刻功夫火勢就蔓延整條戰船。
濃煙也旋即升騰。
被大火濃煙烤熏的無處可躲的八旗兵們被迫擠在船頭,他們已經努力滅火,可那大火根本不是人力所能撲滅。
四麵八方都是著火的戰船,原本漆黑的江麵也瞬間變得紅通通一片。
驚呼慘號聲也是不絕於耳。
由於霧氣沒有散去,各船之間無法看清彼此現狀,隻隱約看到紅霧後若隱若現的船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