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即使是偷偷換了藥,依然沒能阻止李昪病情的惡化。
背後的惡瘡從最初的紅腫,到潰爛,再到化膿,僅僅隻用了一周的時間。而且創口越爛越大,又過了一周時,已經發展到碗口那麼大了,而且用手輕輕一擠就能擠出一大片的膿血。
“吳廷紹到哪裡了?”宋福金看著每日裡有一多半時間都在昏迷中的李昪,焦急的詢問著陳永。
“已經入了廣陵地界了,想來不日就能進京。”
宋福金皺起了眉頭,雖然這速度已經算是快了,但是陛下的病情眼見著一日比一日嚴重,真是不能再等下去了“馬車還是太慢!你去找程喻,讓他快馬加鞭去把吳廷紹給接來。”
交待完這些,又和安康說“你去太子府中,就說我的旨意,讓景通進宮侍疾,府中事物交給太子妃一應處理,這個時候太子府可千萬不能亂。”
安康點頭應是,急步走了出去。
宋福金看著床上麵色如紙的李昪,深深的歎了口氣,在他身邊坐下,輕撫著他的臉說“陛下,你想要長生,可如今……你讓我和永嘉,還有從度以後可怎麼辦呢!”想著那些往事,宋福金悲從中來,她已經經曆過喪子之痛,如今,又要經曆一次喪夫之痛麼?
“殿下!”陳永從殿外急匆匆的跑了進來,還一邊跑一邊說著“壽王帶著吳廷紹進宮來了!”
“哦?”宋福金聞言驚喜的從床上站了起來,還向著陳永來的方向走了幾步,“子初?他不是在廣陵嗎?”
“阿娘。”李景遂的聲音從殿外傳來,隨即,宋福金就看到了他和吳廷紹的身影從日光裡走了進來。
“子初,你怎麼?”宋福金有些不敢相信。
“阿娘,吳太醫令入廣陵前就派人通知了我,我連夜出城接上了他,快馬就奔金陵來了。”李景遂握著宋福金的手,安慰的說道,“阿娘彆擔心。”
宋福金含淚點了頭“吳廷紹,陛下本不欲在孝期召你回京,可他的身體真的是越來越不好了。”
吳廷紹躬身說道“殿下,醫者仁心,治病救人本就是臣分內之事,何況是陛下,先讓老臣看看陛下的病情吧。”
說著,幾人就來到了龍榻之前,好像是感知到了什麼,李昪此時也醒了過來,看見了眼前之人是吳廷紹,李昪笑著說“你回來了?家裡如何?”
吳廷紹行了一禮後才說“謝陛下關心,家裡一切都好。老臣先看看您的後背吧。”
李昪點了點頭。
吳廷紹小心翼翼的掀開了李昪後背的衣物,仔細查看了起來。
雖然已經做了心理準備,李景遂還是倒吸了一口涼氣。眼前那惡瘡已然潰爛到碗口大小,而且周邊紅腫異常,看著就觸目驚心。
吳廷紹查看了一番後,又將手搭在了李昪手腕處切起了脈。隨著切脈的時間越來越長,吳廷紹的眉頭也越皺越緊。
不一會兒,吳廷紹忽然起身直接跪了下去,眼睛裡還含著淚花,嘴裡坦率的說道“陛下!趕快把太子殿下請來,您有什麼要緊的事情,請向太子殿下囑咐囑咐吧!”
“什麼!”李景遂聞言驚呆了,怎麼就到了這個地步呢!
宋福金頓時覺得眼前一黑,身形微微晃了晃,就要向一邊倒去。
李景遂見狀,急忙上前一步扶穩了宋福金,擔憂的喚道“阿娘!”
對比周圍眾人的驚訝和慌亂,李昪此時卻顯得異常的平靜,先是輕輕的笑了笑,看向了宋福金說“福金,不用憂心。子初,還不快扶你阿娘坐下。陳永,去召太子入宮。”
聽著李昪的一番交待,宋福金也讓自己平靜了下來,拍了拍李景遂扶著自己的手,站穩了身體“子初,我沒事。安康,你去壽昌殿,等著郡主下了課,就把她接來。還有,從度和從嘉他們,下了學也都一並接過來吧。不,還是隻接了從度過來,其他照常命人送回家中。此事,還是要先行壓下,不能聲張的好。”
看著一切安排妥當,宋福金緩緩坐到了李昪的身邊,拉著他的手說“陛下,可要再休息一會兒?”
李昪搖了搖頭“睡了夠久了!扶我起來吧。”
宋福金和李景遂一起,合力將李昪扶了起來。又幫他脫去了臟衣,換上了乾淨的衣物。
“福金,再幫我束一次發吧。”李昪看著眼前逐漸老去的妻子,笑著說道。
宋福金笑著點了點頭,接過青蘿遞過來的梳子,輕柔的整理起了手中那已然花白的長發。靈巧的雙手將長發輕輕束起,直到再沒有一絲亂發,又取了襆頭端端正正的戴上。雖然臉比起以往瘦了一圈,但此刻看起來,也依舊是威嚴如故。
“稟聖人、殿下,太子殿下到了。”
“快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