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知凡請假在家休息的這幾天,傷痛已經漸漸好轉了。
隻是留在心裡的烙印不會隨著身體的傷痛而消失。
再次去學校的時候,夏知凡發現宋淩予變了。
變得膽怯了。
他不敢主動去握自己的手,不敢主動再去說一些情話。
像是退回了自己的蚌殼裡。
這段時間夏連年還因為那天的事情而後怕,所以他一定要讓秦叔送夏知凡上下學,保證他足夠安全。
所以他們沒有什麼機會能好好聊聊。
其實夏知凡不害怕被誰報複,打一頓又怎麼了,打人犯法,報警抓起來就好了。
身體的痛算不了什麼。
他不會因為這個退縮,既然決定了的事,那就永遠都不會後悔。
隻是他明白宋淩予的心,他知道在他眼裡自己的重量,所以宋淩予才會害怕,會退縮。
自己僅僅體驗了一次,而宋淩予卻是從小就是這樣生活,直到長大。
漫長的童年時光都黯淡無光,甚至可以被稱為可怕的囚籠,噩夢。
沒關係,夏知凡會慢慢的陪他療傷,讓他走出那一段陰影,走出那些不堪。
春天到了,教室外的櫻花爭鮮鬥豔的綻放著,花瓣隨風飄揚,微風拂過教室,帶來了初春的暖意。
夏知凡自習課的時候給宋淩予遞了張紙條,上麵寫著春節去他家看到的對聯
——暖陽化雪舊歲除,和風伴霖萬物蘇。
親愛的,春天已經來了,我們一起往前看吧。
宋淩予把紙條握在手心裡看了很久,然後小心的夾進了自己的書裡,猶豫了很久,才敢看向身邊的夏知凡。
他正對著自己燦爛的笑著,和外麵的櫻花一起,溫柔又絢爛。
他一直很堅定,動搖的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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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霧城下城區的一處街角,連陽光都吝嗇的不願施舍在這裡。
這一片聚集了眾多不良場所,黃賭毒什麼的都沾了有。
那群人已經被放了出來,因為惹到不該惹得人,所以他們沒有敢再在蘭雪巷那一片晃悠。
夏知凡想起之前自己有一次受傷,宋淩予當時直接跑到彆人學校跟他們打了一架,他害怕這次也會一樣。所以他每晚自己到家了之後,都會在陽台上看著小巷,直到宋淩予經過他才會放心。
可今天晚上,他沒有看到宋淩予。
他有些不好的預感。
宋淩予換了套日常的衣服,坐在了街角的燒烤攤處,天已經黑了,這裡抽煙喝酒的人很多,烏煙瘴氣的。
他臉色沉了下來,眼裡的慍色漸濃。
遠處的賭坊門口,那裡站了三個肥頭大腦的成年男人。
其中一個就是他們的老大,也就是他坐牢的父親的債主。
就在他們正要勾肩搭背準備離開的時候,宋淩予右手捏住旁邊的啤酒瓶,重重的敲在桌子上,鋒利的缺口露了出來。
碎片掉了一地。
這個地方幾乎每天都會有人打架,燒烤攤的老板也見怪不怪。
救護車也是這一片的常客了。
周圍的男女聚在一起摟摟抱抱搖頭晃腦,高舉著手裡的啤酒瓶,廉價的燈光閃在宋淩予的眼裡,眼神陰冷的像地獄來的修羅。
他彎腰把地上的碎片拾起來,然後握著打碎的啤酒瓶站起了身,從兜裡掏出來現金放在了桌上,如果不是他眼神的恨意讓人畏懼,倒真的像一個來喝酒吃燒烤的散客了。
宋淩予右手死死的握著瓶子,如果酒瓶子是個易拉罐,那麼現在也已經完全變形。
他一步一步,離男人越來越近。
如果就這樣下手,那個男人一定會頭破血流。
如果再拿碎片去割破他的脖子會怎麼樣?
血噴出來的樣子一定很美吧,就像噴泉一樣。
不過像他這種人流出來的血,估計是黑色的吧,汙穢不堪,讓人惡心。
真惡心。
此刻的宋淩予腦子裡麵沒有彆的考量,他的想法隻有一個,讓要傷害過夏知凡的人付出代價,至於那個代價會讓自己付出什麼樣的代價,他毫無所謂。
偏偏就在這時,外套口袋裡的電話鈴聲乍然響起,宋淩予的手一顫,手猝不及防的刮在了碎片的缺口。
是夏知凡。
一個沒打通又趕緊打來了下一個。
這個時候,有個小女孩跑到了他身邊,小手輕輕拉住了宋淩予的手,他有些錯愕。
是燒烤攤老板的女兒。
小女孩年紀不大,牙齒都還沒長齊,她給宋淩予遞了幾張衛生紙“哥哥,你的手流血了。”
“哥哥,不要拿碎掉的瓶子,會受傷的。”
這一瞬間,宋淩予才如夢初醒的晃過神來,他手什麼時候流的血,他居然一點都沒感覺到。
“哥哥,有人給你打電話來了,是你的家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