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牛皋這麼說，其他人紛紛來了興致，除了牛皋之外，其他十名親衛和楊再興基本都是河北本地人，雖然也都知道宋江的名字，不過宋江那幫人主要活動地點還是河北東路和京東西路一帶，他們還真不算太熟悉。
而牛皋顯然在老家的時候也不是善茬。
“我聽說梁山泊主要是張榮、孟威、賈虎、鄭握幾個人，他們都精通水性，在梁山泊裡有好大的名頭，宋江那幫人和他們算是聯盟，當躲避官兵追捕的時候，他們就會躲進梁山泊，接受張榮他們的庇護，等風頭過去了，再出去劫掠，他們劫掠來的財物則有不少是通過張榮他們和江南那邊交易，然後換來錢糧補充。”牛皋說。
聽了這話，趙諶微微點頭，這個倒是很合理，宋江那幫人說穿了就是一夥流寇，而流寇最大的問題就是補給困難，如果在梁山泊裡還有另外一夥人給他們補給，幫他們銷贓，那就更難對付。
事實上宋江等人橫跨州郡，殺人放火，就是因為機動力，陸上機動力再強也強不到哪兒去，隻有在梁山泊這樣的地方裡有一個據點，他們才能完成這樣的奇跡。
而宋江等人最終被張叔夜圍困住，也是因為提前燒掉了他們準備好的船隻，將他們團團包圍，宋江才被迫選擇了投降，這也證明他們確實是通過水路才能縱橫州郡。
“原來是這樣，我說他們就那數十人，就算再強悍，也不可能屢屢逃脫。”趙諶笑道。
“那我們這次去梁山泊，會和他們發生衝突嗎？這等悍匪，可不會輕易的成為良民。”楊再興有些躍躍欲試的說。
趙諶笑了笑，很顯然楊再興是隻想著戰鬥，而忘記了自己最重要的責任是保護趙諶，對此趙諶倒並不在意，畢竟如果真的開始變得畏手畏腳了，那就不是楊再興了。
“悍匪也是從良民變成的，如果不是梁山泊成了公田，張榮他們這些人如何會從漁民變成悍匪？之前父皇已經宣布了梁山泊雖然依舊是公田，然而不得向漁民收取打漁的費用，而是隻向魚牙子收稅，我這次去，正是要看看，這規定執行得如何。”趙諶道。
牛皋信服的點點頭“若張榮等人還是為匪，那麼多半就是當地官員繼續貪墨。”
“正是如此，如果一直官逼民反的話，那本太子，也不得不殺幾個官來讓人看看了。”趙諶淡淡的道。
在河北，他並不是沒有殺人，這大半年的時間裡，除了訓練士兵、安排屯田、在軍器所和陳規討論研究方向之外，趙諶沒事就帶著親兵在河北四處走走，確實也懲處了不少還帶著舊習氣的官吏，大部分是當地的吏員，這些吏員就是水滸傳裡宋江那種人，作惡也談不上很多，然而他們卻是在基層負責管理的，對普通老百姓的影響，最大的就是這些人。
所以在將這些人殺了一批之後，河北西路和河北東路，瞬間就好了許多。
大宋官和吏之間的區分還是很大的，通過科舉的基本都是官，地方上的吏則大部分是本地人出任，在當地盤根錯節，和官員幾乎成了涇渭分明的兩條線。
而對於官員來說，他們大部分還是有政治抱負，希望能夠名垂青史或者作出一點事情來，而吏員往往沒這方麵的心理負擔，如何給自己家族搞錢才是最關鍵的。
水滸傳中的宋江就是這種典型的吏，他家在當地算是個富戶，但是早早的就和他斷絕了關係，他在鄆城縣當押司，和江湖上人物來往多，通過自己手頭的權力給他們行方便，自己則能夠得到更加豐厚的回報，整個鄆城縣就算不談知縣，地方上做保正的大戶晁蓋，官麵上當警察局長的朱仝雷橫，那都和他是過命的交情，幾乎算是鄆城縣地麵上的小霸王了。
這些吏員盤踞在各地，當然會對各地的施政有著很大的影響。
不過在各處軍屯和皇莊的釘子插入本地之後，對這些人的乾涉和壓製，效果還是非常明顯的。
大宋其實正處於一個莊園經濟破滅，豪強地主模式開始興起的情況下，皇權不下縣已經開始逐漸的成為了事實，想要改變這些事情，除了要提拔更多的基層官員之外，通過各種手段將這些地方上的豪門大戶子弟抽調到其他地方去，也是一個不錯的手段。
河北等地這樣的情況現在已經好了很多，不過按照大宋朝治理各地的德性，山東這裡能好到什麼地步，那還真不好說。
到了鄆城之後，趙諶和其他人找地方住了一夜，鄆城這裡恢複得不錯，市鎮上的人氣，明顯還是很旺盛的。
趙諶第二天帶著人在市鎮裡轉了轉，發現這裡比較熱鬨，大部分攤販上都是在賣魚，有大魚也有小魚，很顯然都是從梁山泊裡打來的。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在鄆城這裡，挨著梁山泊，如果說能有什麼改善百姓生活的，那無非就是魚了。
趙諶在集市上逛了逛，看中了一尾金色鯉魚，和攤販聊了兩句之後，買下了這條魚，然後直接提到了酒樓，讓夥計做鮮魚醒酒湯吃。
吃了一頓之後，趙諶結算了錢，打賞了小二一點，然後問了他幾句，主要就是問鄆城縣這裡，有沒有魚牙子，從梁山泊運來的鮮魚，是不是有魚牙子在管。
然後他就得到了一個意料之中的答案。
“本縣的鮮魚，都是童威童大官人在打理。我們這裡的魚販子，都得從他手裡進魚才行，彆的地方進不到鮮魚的。不過童大官人為人豪爽，在價格上也要得頗為公道，所以魚販子們倒也沒有什麼怨言。”小二回答道。
“那縣衙裡，對童大官人收稅嗎？”趙諶繼續問。
“官家的法度，誰敢去收稅？聽說這法度是太子府的太子稟告官家，官家特地下的旨意，打漁賣魚，都不用繳稅了，隻是在市鎮上售賣，需要繳納一些攤位錢，和之前比起來，也不算多。本縣的趙老爺上任後，對這些稅賦都抓得很緊呢，命令吏員不得到處收錢。”店小二回答說。
趙諶默默點頭，看來之前自己在河北殺了一些吏員，風聲也傳到山東這邊來了，朝廷的官員不亂來，本地的吏員也不敢伸手，對民生，是有著實實在在的好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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