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這個童大官人是哪一路的豪傑，能掌控整個梁山泊的魚牙。”
趙諶有些玩味的說，這年頭，能當魚牙子的，沒點勢力真不行，就好像水滸傳裡說的張順，那就是魚牙子出身，他不來的話，整個江州邊上的魚，都不能發賣。
這種人，往往都是坐地虎的這種。
不過既然他並不會坐地起價，影響到民生，能掌控漁民，那也是他的本事。
“童威？莫不是改名的，如果是外來的話，張榮等人，怎麼容得下他。”牛皋卻是嘀咕了一句。
其他侍衛紛紛點頭，確實是這個道理，張榮等人在梁山泊也是坐地虎，怎麼可能會讓一個外來人掌握魚牙子這條路。
“其實水泊裡能有多少魚，要打漁，還是得出海。”趙諶笑道。
“太子有所不知，我大宋出海打漁也很常見，隻不過海魚沒法運到內陸，很容易腐爛，就算打下來，也隻能在沿海食用。”一名侍衛道。
趙諶微微點頭，其實這個問題，用罐頭就能解決，沒有馬口鐵，陶罐也不是不行，煮熟了加上大量鹽和香料，不過現在這個時候，鹽和香料本身就比魚本身還要貴了……
真要是製造這些罐頭的話，光是用來吃，那就有點離譜。
“如果煮熟醃製，做成軍糧供應西北，應該也有搞頭。”趙諶自言自語的道。
楊再興等人都是一愣，相互看了看，然後就是眼睛一亮。
西北那邊說穿了就是糧食不夠吃，儘管從四川等地運糧，可以解決很大一部分，然而畢竟那隻是糧食，缺少油水，而肉食的話，那負擔也太重了，很多時候西軍隻能去搶西夏人的牛羊，才能自己吃上一口肉。
而海魚就算不如牛羊，怎麼說也是肉，而且海魚大多油脂豐厚，這年頭可沒什麼三高的問題，很多人一年到頭，都吃不上一口肉。
在海邊打海魚製作罐頭，然後順著黃河一直到澤州都是通的，接下來無非就是走一段陸路，繞過三門峽那段神鬼都愁的地方，過了龍門就可以繼續上船走水路，到了這一帶，再往西北運，就方便得多了。
正好西北那邊的石油什麼的通過騾子運過來之後，在這裡就可以把海魚罐頭給運到西北去。
這樣一來，北方各處都有需求，能夠很好的連接在一起。
“山東這裡本身種出來的糧食就不算很多，又要集中種棉花，失去田地的百姓會不少，強行收繳大戶的土地也不合適，所以我們需要有一項工作，能夠容納大量人力的……罐頭廠就很合適。”趙諶笑道。
他在腦海中已經描繪出一副畫麵了——在黃河口的兩條岔路上，修建起兩個巨大的海港，渤海灣附近的漁民都可以出海打漁，打到了魚就可以直接賣到海港外的罐頭廠，罐頭廠的工人們忙忙碌碌的把海魚去頭去骨，隻留大段的魚肉加上鹽和香料煮熟，然後放進陶罐裡密封保存，接著源源不斷的罐頭運上黃河上的船隻，運往河東路一帶，返程的時候也正好可以把西北的各種產出運回來……
不管是罐頭廠還是負責運輸的船隻，都能夠吸收大量的勞動力，不管男女。
這樣一來，大戶們想要招到更多佃戶幫他們種田或者是種棉花，就得付出更多的代價。
一旦產出不夠的話，大戶們把田地捏在手裡，也沒有什麼用。
這樣一來，大戶們就隻能越來越多的放棄手裡的田地——田太多了，沒有人種，又有什麼用？
不過趙諶也不想趕絕這些大戶，畢竟罐頭廠的上下遊產業，是可以讓他們參與的。
製造罐頭的陶罐、以及所需要的香料、殺魚的器械、能出海的漁船以及漁網的製造，他們都可以參一手。
一個新興的產業，一定能培養出龐大的上下遊產業，這是毋庸置疑的。
隻不過想要做到這一點，就得擁有龐大的漁民團體，畢竟現在出海打漁的漁民其實並不多，就是因為海魚數量太多而且存放不易，隻有沿海的一些地方才有出海的漁民。
“不管怎麼說，咱們接下來就去見見這位魚牙子，順便看看張榮這幫人在做什麼。”趙諶興致勃勃的說。
對趙諶這個選擇，楊再興等人都有些不理解，畢竟張榮撐死了就是個過去的水匪，這種人在山東等地，實在是太多了。
他們不知道的是，趙諶對張榮感興趣，就是因為曆史上，張榮就是率領梁山泊的漁民組成義軍，屢敗金兵，可惜南宋政府退回江南之地，他也隻能帶著義軍撤往南方，正是在南方，他取得了南宋抗金最大戰果之一的縮頭湖之戰，以數千水軍，殲滅金兵不下萬人，讓撻懶這個名將也受到了極大的挫折。
這樣的堪稱民族英雄的存在，趙諶當然得去看看。
離開酒樓之後，趙諶一行人先是到了縣衙，知縣趙廣看到太子的令牌之後，差點嚇得魂都沒了，還以為太子是來捉拿他的。
“趙知縣，今日我在鄆城縣內轉了一圈，你的名聲還不錯，這就很好，在地方當官，朝廷的俸祿很是優厚，為百姓做一點事，也是應當的。”
看到端坐的太子這麼說，趙廣才算是鬆了一口氣。
“太子謬讚，下官也隻不過是儘本分而已。”
趙諶擺了擺手“客氣話不用多說了，你這鄆城縣挨著梁山泊，有些事情你也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所以本太子不會苛求你，不過那個魚牙子童大官人，不知道你手下吏員是否有與他相熟的，叫來讓本太子見見。”
聽到趙諶表明來意，趙廣再次鬆了一口氣，魚牙子童威的名字他當然知道，實際上這位魚牙子也算是給鄆城縣的安穩出過力的，在這樣的情況下，顯然太子不是來殺人的。
當下趙廣就叫來了自己手下的一個吏員，換做餘新的，不過並沒有透露趙諶的身份，而是隻說這是趙廣的一個遠方親戚，做大生意的，想和童大官人聊聊。
餘新並沒有多少疑慮，這種外來的商人和坐地虎聊生意，那簡直太正常了。
而在餘新的帶領下，見到住在鄆城縣外一點的童大官人的時候，趙諶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這位童大官人，可不是什麼正經商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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