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利心裡忽然升起一種設防的心理。書讀的多了就是容易複雜化。方主任在同齡人中已經算是佼佼者了，但自己畢竟不是他的發小或者同學，而隻是上下級關係。儘管自己和方主任有說不完的話，個人交情越來越深，但腦子要請爽，俗話說伴君如伴虎。況且也有禍從口出一說。方主任以後一準是要進入一機械的第三梯隊的。耿廠長上任短短不到一年半，已經在產品結構上進行了大刀闊斧的梳理，緊接著將在一機械推行企業全麵現代化管理製度。也許是知識分子的共同毛病，徐利心裡想著這些時，內心裡是複雜的。方主任看好徐利對技術的鑽研，也很讚許徐利與各種各樣的同事打交道的天然能力，是一塊難的的搞管理的材料。同時，徐利更看好方主任在鑄造車間的工作魄力和在一機械的影響力。他想著這些時，對自己剛才的想法又有點內疚。
“可以說，現在是一機械曆史上最好的氣候，也是最好的機會。但是也是最難的氣候。上月，”方主任忽然沉吟一下，將兩隻大骨骼的拳頭往緊握了一下，好像立刻要奔赴一場不得不上的拳擊賽，“咱們車間完成任務不錯，但最關鍵的采煤機的搖臂外委了。你說這事鬨的。”
徐利對這種情況實際上是知情的。方主任自從主事鑄造車間，儘管到現在還是代主任，但已經讓鑄造車間在一機械名聲在外。什麼名聲在外？徐利一想到這裡就不由地笑了。他為了掩飾臉上複雜的笑，站起來說“呀，方主任，快到上班時間了，我先回去。”
方主任說“嗯行，還是照計劃動手吧，正好第二批去歐洲暫時定不下來，你正好可以先把技術改造的想法寫出來，寫成一個可行性方案，可操作的方案，而不僅僅是停留在紙麵上理論文章，然後我看一下，以車間的名義向耿廠長報上去。”他見徐利要走，又叫住他，“可行性報告的主旨要緊緊圍繞這次國家關於進一步擴大工業企業自主權的規定，重點放在我們鑄造車間要做一機械改
革的排頭兵，為什麼？就因為我們鑄造車間過去在全廠，”
“在全廠老是老末。”徐利一隻腳在門外一隻腳在門裡，擰著頭說。方主任馬上連連擺手，把寬闊的腰杆挺挺直“彆這麼說，為什麼自卑呢？誰說我們鑄造車間是老末？任何事情都是爭取來的，計劃體製下隻能這樣。行了，去吧！限這周必須交稿。”
徐利的兩條腿忽然生出了飛輪，踩著方主任厲聲的節奏咕嚕出了辦公室大門。他邁出大門時，嘴角露出一絲狡黠的笑。心想，不激一激方主任，怎麼能找到留鑄造車間的理由，怎麼能解除甄鳳未的憂慮。
嗨，剛才在辦公室忘記給甄鳳未去個電話了，她說今天去找那個誰了。徐利腦子似乎短路了一下，竟然想不起來甄鳳未那位新朋友的名字了。有時候就是這樣，越是想一個人的名字，就越是想不起來。不過，好在轉頭時，總算想起來了。姓袁，叫袁梅雪。聽這名字就能想象出這個據說離過婚的女人一定有很沉穩，也一定挺冷漠。不然的話，帶著孩子還把日子過的從從容容的。一定是個硬邦邦的主。甄鳳未既然去找袁梅雪，有個人交情，也有互相惦記著的交流欲望。哈，既然甄鳳未去找袁梅雪，那就不可能接到電話。她在路上怎麼能行接到電話。徐利心裡一陣好笑。但他的確想見到她，結婚的事，還有許多事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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