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鎮去高樓山的路果然如司機唐大水所描述的那麼難走,九曲十八彎,坑坑窪窪,到處都是大大小小水坑,半路看有些車的車輪還會陷進泥坑裡半天都上不來,幸好唐經濟比較豐富,提前弄了一些乾稻草放在後備箱,到了泥濘地方就撒一些下去,
崎嶇的山路蜿蜒而上,仿佛是大自然隨意揮灑的墨線,盤繞在蒼翠欲滴的山林間。車輪在坑窪不平的石板路上顛簸,每一次跳躍都伴隨著車廂內物品的輕微碰撞聲,和著窗外呼嘯而過的山風,奏出一曲粗獷的山野交響。陽光透過密集的樹冠,灑下斑駁陸離的光影,在塵土飛揚中跳躍,為這艱難的旅程添上一抹神秘而壯麗的色彩。四周,是峭壁如削,怪石嶙峋,偶爾幾聲不知名的鳥鳴穿雲裂石,更添幾分幽深與遼遠。車裡的人緊握扶手,目光中既有對未知的期待,也夾雜著幾分對前路未知的忐忑。
到了晚上六點多的時候終於有驚無險的到達了高樓山山腳下。
唐大水把麵包車開進路邊往裡麵幾十米處的一戶人家的門前,破破爛爛的石棉瓦房頂上還安了個牌匾,上麵歪歪扭扭寫著四個大字《高樓山莊》。
唐大水按下喇叭,不到一會,石棉瓦房的竹門吱呀一聲開了,走出一位皮膚黝黑、麵容粗獷,嘴上臉上都是油漬的中年婦女,她眯著大暴眼打量著眼前的麵包車,眼神中既有好奇也有幾分戒備。婦女拉亮了門口的電燈泡,緩緩走向唐大水,嗓門粗礦問地道“喲!財神爺到啦!幾位是住店的吧?進來吧,山裡風夜涼。”說罷,轉身引領著眾人步入那扇吱嘎作響的木門,門內是另一番簡陋卻充滿山野氣息的世界。
跟著婦女高大的身軀走進屋,狹小的屋裡坐了五六個人,一個中年男人好像眼神不太好,還有三個半大小夥子圍坐在一口柴火灶吊鍋吃晚飯。
鍋裡雜七雜八什麼都有點,還有一些沒吃完的雞頭雞爪子。
一個大點的少年背後還坐著一個嘴歪眼斜的老頭子,坐著一張隻有一個輪子的輪椅,隻一邊用木頭樁子頂著。
老頭前麵放著一塊臟兮兮的木板,木板上放著一個粗瓷大碗,老頭顫巍巍的手拿著勺子把碗裡的飯菜抖落得到處都是。
中年婦女見狀馬上發彪了,咬牙切齒地瞪著大點的那個少年,惡狠狠地罵道“你個死崽子,你給這老東西又裝那麼多飯乾嘛!米是你種的嗎?給他吃了你彆吃,你忘了小時候,我生孩子的時候他跟那個老太婆理都不理吧,你父親是個窩囊廢什麼也乾不了,生小弟的時候還要你洗尿布呢,你都忘了,你小子就是白眼狼,明天,明天早上你馬上把這老鬼弄走,他小兒子死了不是還有小兒媳婦嗎,讓他小兒媳婦服侍他個癱瘓鬼呀!”
中年男人無奈地說“小娟,算啦,事情都過去那麼久了,他們都已經老了,再說我弟弟妹妹也死了,他隻有我一個兒子,我不養他也說不過去不是?”
中年婦女一聽她丈夫這麼說,火氣更大了,叉著腰,眼珠子瞪得快要飛出眼眶了,指著男人的鼻子罵道“你說的倒是輕巧,我永遠也忘不了生孩子的第二天就要起來洗尿布,還是臘月冬天,
你個死瞎雞能乾嘛,除了在床上咿咿呀呀播點種你還有啥用,就你編那幾個破籮筐,爛簸箕,能賣幾個錢呀?夠你買米喝粥的錢了?這個家要不是我撐著你們這幾個懶蛋,早就餓死了。”
凶神惡煞的中年婦女,一頓雷煙火炮的輸出,訓得一屋子大大小小的男人像鵪鶉一樣,頭都不敢抬。
方芳見到這個情況,就想轉身出去了,這清官難斷家務事,這種情況,自己一行人留在這裡,好像也挺尷尬。
中年婦女見方芳她們轉身走了出去,馬上急了,過來攔住四人的去路,笑嘻嘻的說“靚女,靚女,你們吃飯沒有啊?我去給你們殺個雞吃,好不好?我們這裡自己養的本地雞,本地鴨都是非常正點的哦,彆站在這裡了,進去吧。”
中年婦女變臉變得比那川劇中的變臉還要快,剛才凶神惡煞的樣子馬上笑成了一朵菊花,
中年婦女的笑容仿佛春日裡突然綻放的野花,燦爛而帶著幾分討好。她粗糙的大手輕輕接過翠翠背上的背包,動作竟出奇地溫柔,仿佛那不僅僅是一個背包,而是珍貴的寶物。翠翠被這突如其來的熱情弄得有些手足無措,臉頰微紅,連聲道謝。
婦女轉身,那笑容仿佛有魔力一般,瞬間點亮了昏暗的屋子。她高聲呼喚著“大奀仔,快來幫忙招呼客人!咱們這可是來了貴客了!快點把好茶衝上!”聲音裡滿是喜悅與自豪,仿佛這簡陋的山莊因這群人的到來而瞬間煥發了生機。
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從剛才的石棉瓦屋走出來,正是剛才被罵的男孩,他非常靦腆的低著頭,還鬼鬼祟祟的用眼角的餘光看了看方芳和翠翠,見是兩個如花似玉的美女,馬上臉一紅,頭低的更低了。
中年婦女一看他這副樣子,就氣不打一處來,一腳踢到他的屁股蛋子上,咬牙切齒地罵道“死仔,地上有金子撿嗎,見到客人也不敢叫,人家會咬你嗎?得罪了客人,把客人嚇跑了。看你的學費怎麼交?真是欠了你們的,你跟你爹一樣,就是個窩囊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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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被母親罵著,臉更紅了,他低著頭撅著嘴,往文通身邊擠了過去,通過石棉瓦房子的屋簷下向後麵去了。
中年婦女也領著翠翠幾個跟著去了後院。
彆看前麵破破爛爛,挺埋汰,後麵的還收拾得不錯,前後兩排十幾間老毛竹房子,錯落有致地搭建在山腳下,上高下低,
每一間都透著淡淡的竹香。屋頂覆蓋著厚厚的茅草,被風輕輕吹動,發出沙沙的響聲,宛如自然界的低語。竹籬笆圍成的院落裡,幾株野花頑強地從石縫中探出頭來,綻放出絢爛的色彩,為這簡陋的居所增添了幾分生機與活力。
一條鵝卵石石板小徑蜿蜒穿過院落,兩旁種滿了油菜,現在剛剛開花,偶爾有幾隻蝴蝶翩翩起舞,引領著方芳一行人深入探索。小徑儘頭,一座稍大些的竹屋映入眼簾,門楣上掛著一塊用竹片編織而成的匾額,上麵刻著“竹影軒”三個清秀的字,字跡雖不華麗,卻自有一股淡雅之風。
方芳問中年婦女“店家,我們三個人在你這住一晚要多少錢?他是司機帶我們來的不住。”
中年婦女大豹子眼轉了轉,笑嗬嗬地說“要是我家富裕本來一毛錢也不該收的,大家在這裡相遇,您貴足進來我這賤地就是給了我天大的麵子。可是大小姐您看,我這一家子全是老弱病殘,就靠我一個人撐著,孩子們還要上學交學費,我看這樣好了,您手頭方便就給個兩三百,要是不方便也沒有什麼,大家就算交個朋友好了。”
婦女口舌生花又是一通賣慘。但是方芳也不買賬,麵無表情地說,“那一天給你三百塊吧,我們也是三個人,你如果覺得合適我們就住下來,不合適就算了。”
中年婦女哈哈哈一笑說“那還有什麼不合適的,您認為怎麼合適就怎麼辦!那你們晚上要吃點什麼?我這有雞有鴨,還有野豬肉,有我們家種的瓜菜,其他的要明天到集市買才有。”
方芳說“不用那麼麻煩了,給我們煮三,哦不,是四碗湯麵,放點青菜煎四個荷包蛋就行,我們中午吃得挺飽。現在吃點容易消化的睡覺,明天早上你給我準備豐盛點,要早,天亮我們就要動身上山,
放心,服侍好了,賞錢少不了。”
中年婦女聽了這話可高興壞了,拍著大腿承諾道“行行行我明天早上四點鐘就給您把補身的早餐給弄好。”
說罷就去煮麵了,還讓她大兒子黃大先鞍前馬後的照顧著三位貴客,客人高興了又賞個一兩百那就差不多湊夠大兒子上高中的學費了。
這黃大先還挺害羞,不敢靠近方芳,隻是在照顧著文通,還有時回答一下翠翠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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