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霄沒有留宿千秋殿,隻略坐了一盞茶的功夫就帶著慶榮離開了。
流螢對於主子能再次全身而退感到震驚和拜服。
卻又浮現出隱隱的擔憂。
“姑娘,聖上來了,卻不留宿,是不是……”
她想問“是不是不喜歡姑娘”,可是又問不出口。
魏福音聽出了她的意思,半掩著唇含笑輕聲告訴她,“身上發懶,不想侍寢,所以我騙他說來了月事。”
流螢驚得張口結舌,麵紅耳赤,既訝異於主子的大膽,又擔心被聖上覺察。
這可是欺君之罪,主子竟然這般自然地就打發了這個大月最尊貴最威嚴的男人。
“好了,流螢,去命人燒些熱水,我要洗澡。”
魏福音懶洋洋地窩在美人榻裡,俏生生地吩咐道。
“是,姑娘。”
流螢搓著一雙凍紅的手,點頭就準備出去,突然又被魏福音叫住。
“跟底下人說,你的屋子裡也燒銀炭吧,彆省著。”
“姑娘,萬萬不可,內務府給的銀炭從來都是缺斤少兩,您自己一個人用尚且不夠,怎能勻給下人屋子呢?”
“你不是下人,我有的,你也要有。”魏福音笑著看她,又寬慰道,“不用擔心銀炭的分量,今晚用乾淨了,想必明天一早就有人送來。”
流螢感動之餘,又對主子的話半信半疑,徑自去命人備水,其他一概不提。
一刻鐘後,浴房裡。
一盞四折屏風將浴桶和外界隔絕,水汽蒸騰起來,整個屋子都漂浮著一層朦朧的白霧。
魏福音洗澡的時候不喜歡有人隨侍,即便是流螢也隻站在門外,等候主子吩咐差遣。
今日看主子興致高,怕是要多泡一會兒,流螢想著主子沐浴起來口渴,想去備些玫瑰茶和果子,小蝶自告奮勇湊上來,“流螢姐姐,主子喝慣了你調的玫瑰茶,你去吧,這裡有我伺候著。”
流螢白她一眼,“這些日子你瘋去哪裡了?時常見不到人,還有沒有規矩可言?”
“姐姐,我知道錯了,你饒了我吧,今後我一定侍奉好主子,不給主子添亂。”
流螢這才板著臉叮囑了幾句,自己往偏殿去了。
浴房裡,魏福音白皙修長的玉臂搭在桶沿,肌膚如雪,青絲如瀑,脖頸向後倒去,倚靠在墊了毛巾的桶壁上,渾身的毛孔擴張開來,熱騰騰的水流舒緩著她每一寸筋骨。
重生以來一月有餘,她總共和淩霄打了三次照麵,淩霄對她已是步步忍讓,一退再退,甚至因為她朝羨王笑了一下,他就將醋意和占有欲寫在了臉上。
這是她上一世不敢想的事情。
上一世的淩霄,最喜歡當著眾人的麵淩辱她,甚至將她分享給自己的弟弟。
有時候她也會想,上一世那些記憶,究竟是否隻是一場夢而已。
可是那些記憶太真切了,真切到他們所有人曾經在她身上留下的每一處傷疤,如今都在她白皙無瑕的皮膚底下隱隱作痛。
她舉起細嫩的纖臂,凝視著完好無損又玲瓏剔透的肌膚,緩緩舀起一瓢水淋上去,像是洗刷那些如今並不存在的印記,又像是洗刷上一世的噩夢。
如今的她以身入局,每一步都走得精打細算,步步為營,她發現,當自己將底線降低,淩霄和淩淵這對兄弟,似乎並不難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