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衡的手上其實隻用了兩成力氣,看著氣勢足,倒也沒有真要拿她怎麼樣。
魏福音歪著頭衝男人笑了笑,突然生出一種豁出去的衝動。
趁此機會投誠,會有用嗎?
表達的不好,容易被當成挑釁。
但是如果對麵是裴衡,她有把握,至少沒什麼生命危險。
她攥了攥衣擺,深吸一口氣。
“裴衡,你是不是…快要回東離了?”
喉嚨上的手掌幾乎在一瞬間收緊,一寸一寸地發力。
“呃……”她呼吸困難,開始後悔自己的草率。
男人冰冷的琥珀色瞳孔倏地變成了可怖的深淵,渾身散發出陰鷙肅殺的氣場。
“住在這王府裡,倒是成全了你的好奇心。”
裴衡勾唇,笑得邪肆又淩厲,低沉的嘲諷像冷風似的灌進女人耳朵裡。
“不過,知道的太多也不好,容易死在最前頭。”
“痛……”
魏福音掙紮著,像一隻幼獸般痛苦嗚咽。
該死。
不是吧?
他真的下得去手殺她?
“我…我隻是隨便問問……”
“隨便?”裴衡半眯著眼,繼續加深手上的力道。
“你以為,我不敢殺你?”
她被他掐的幾乎休克,心中卻依舊想賭一把,咬緊牙關繼續激怒他
“你殺啊…你想做的事情,你在做的事情,我都知道,殺了我…就不怕有人泄露出去了……”
她迎著他的目光,奄奄一息地同他對峙,聲音小到幾不可聞。
沒等裴衡給出反應,一道淩厲的掌風驟然逼近!
裴衡放開女人,一個迅疾的閃身同來人纏鬥在一起,交手幾拳後,飛身立到石階上,同來人拉開距離。
魏福音貼著牆壁一點一點滑坐下去,大口呼吸新鮮空氣,身子卻突然一輕。
下一秒,整個人已經被魏辭打橫抱在懷裡。
魏辭依舊是那副漫不經心的模樣,可是眸底卻掠過冷肅的暗光,緊緊盯著石階上的裴衡。
“阿衡,過了。”
裴衡邁步下了石階,轉了轉剛才掐過魏福音的那隻手腕,沉聲冷嗤,“多事。”
魏辭絲毫不介意他輕蔑傲慢的態度,反而緩緩收起眸中冷光,重又恢複往常慵懶閒散的神情。
“正事要緊,父親從東離新收的那對鴛鴦蓮瓣紋金碗正在後院書房放著,等你過去鑒寶,彆耽誤了。”
裴衡冷哼一聲,終於頭也不回地離開回廊,向內院走去。
魏福音縮在魏辭的懷裡,看著男人離去的背影,默默咬唇,流起淚來。
魏辭低頭,就看到女人委屈到極點又不願哭出聲來的模樣。
他盯著她脖頸處駭人的指印,不輕不重地歎氣。
“好好的,公主惹他乾嘛?”
“我也想好好同他說話,可是他變了,變得我完全不認識了……”
她的肩膀輕顫,仿佛風中垂柳般脆弱,紅著眼睛賭氣似的盯著彆處。
魏辭半眯著眸子,“公主同他說了什麼?惹得他這樣生氣?”
“不過是敘舊罷了…從前的事,他不願提,我往後不說就是了。”
魏辭若有所思地笑了笑,沒再繼續追問,一路將人送回了飛鸞苑。
進了苑門,宋炳文迎上來,目瞪口呆地盯著二人,目光掃過魏福音的脖頸時,氣血衝上腦門,一個箭步攔住魏辭。
“你傷她了?!”
魏辭輕闔雙目,繞開他往廂房裡走,語氣森冷,“給你臉了?”
宋炳文一噎,不服氣地梗著脖子在後頭追。
“你是我朋友也沒用!你要是敢傷她,我跟你勢不兩立!”
魏辭耐心耗儘,將魏福音放上榻後起身,推開宋炳文往外走。
“記得給公主找個郎中。”
“你回來!你把話說清楚!”
“炳文!”魏福音叫住他,衝他搖頭,“不是他傷的。”
“那是誰?!我找他算賬去!”
“算了…你打不過。”
“……”宋炳文深深吸了一口氣,試探道,“裴衡?”
魏福音不理他,自顧自地凝眸沉思。
“裴衡出宮了?我倒是知道他和魏世子交好,有機會出宮時,大抵是來王府…他今日來府中做什麼?”
“替商陽王鑒寶。”
“那他好好的傷你作甚!”
“你彆問了,先替我辦件事,”魏福音神語氣嚴肅,“你去宮裡轉告聖上,我不回宮了,就在王府住著,讓他不必替我掛心,也好免去他近來被群臣口誅筆伐的煩擾。”
宋炳文如今也摸清了她的性子,一會兒一個主意,見怪不怪,隻是到底有些為難。
“公主,其實…聖上這次為你做了不少,還殺了十幾個人,你突然又改主意不回去,太史局那些人不就都枉死了…聖上也白白浪費了這麼多時日替你籌謀……”
“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