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緊張得手心冒汗,下意識求救般地看向身側的丈夫。
大將軍夏巡從看到蓮花心裡自己大女兒的那一刻,就氣得握緊了拳頭,一雙怒目圓睜,恨不得要將這對不怕死的母女當堂趕出去。
今天是什麼日子?!
明日就是秋獵第一天,夏巡不指望家中子女奪得頭籌,但是至少心思要好好放在秋獵上!
夏家的女兒,不好好地鑽研騎射,卻在開弓宴上設計獻舞,勾引聖上,簡直不知所謂!
更何況聖上身邊的賀貴妃哪裡又是好惹的?她父親是當朝一品太傅賀聰,本來在朝堂上就和夏家不太對付,這不是給他找事兒嗎?
夏巡臉色鐵青地等著女兒跳完,心中尚存了一番僥幸,也許聖上和貴妃娘娘不會注意到筠兒呢。
奈何怕什麼來什麼。
賀貴妃果然留下了夏詩筠,單獨問話。
夏巡接受到妻子求救的信號,佯作未覺,偏過頭去,懶得搭理。
大有一種“你們自己造的孽,自己收場”的態度。
徐氏急了,眼見著女兒應付不來,剛預備著起身,身後的夏書音卻嬌笑一聲,款款站了起來。
“回貴妃娘娘的話,台上這位是家中長姐,為了準備這支舞獻給聖上,長姐足足練了月餘,舞鞋都磨破了兩雙呢。”
魏謙一愣。
獻舞的是夏家長女?
那不就是……阿音的姐姐?
難怪麵容上有幾分相似。
他下意識地看向魏福音,見她神情淡漠,似笑非笑地同他對上視線。
魏謙一時竟有些訕訕地,調轉頭去,再看台上的夏詩筠時,眼中恢複了清明。
“舞的不錯,賞。”
短短幾個字,輕描淡寫,語氣平平。
夏詩筠一愣。
就這?
剛才她明明在魏謙的眼神裡看到了一抹驚豔,怎麼轉眼態度就變了?
徐氏也恍惚了。
為了今晚這場宴會,她花了大價錢打聽聖上的喜好,又請了京都最著名的舞姬和樂師來教習筠兒,就連今夜給筠兒伴舞作配的都是她精挑細擇的上等歌舞姬。
她耗費這麼多心血,料定聖上會對筠兒青眼有加,可是眼下看來,一切竟全是白費?
聖上的反應未免也太平靜寡淡了。
徐氏心底一千個一萬個不甘心,卻不敢放肆,生怕再惹怒賀貴妃。
夏巡長籲出一口氣,心漸漸放下來,扭頭用眼神警告夏書音,彆惹事端。
夏書音這次倒是乖得很,認領完人就閉了嘴,眸光含笑,自顧自地舉杯飲酒,愜意又自在。
夏詩筠領了賞賜後退下,到後台換下舞服,穿上自己的宴袍,重新回到夏家的席位上時,總覺得有無數道目光黏在自己身上,令她渾身不適。
剛一坐下,麵對的就是父親嚴厲的譴責目光。
“好好的女兒家,學歌舞姬在台上賣弄風情,成何體統!”
夏詩筠心中委屈,眼眶漸漸紅了。
“那您要問母親了,為什麼逼著我學那些,若是能選,父親以為我願意上去嗎?”
徐氏一聽,捂著臉哭,“好好好,我這樣為你們夏家,倒成我的不是了,早知是這番情形,我何苦來呢?”
後座的夏書音放下杯盞,輕笑一聲,語調懶散地打斷。
“好好的開弓宴,母親和長姐彆失了體統,丟了夏家的臉。要哭要鬨的,也得回去了再說。”
徐氏一噎,不作聲了。
夏詩筠卻是早就看不慣夏書音這副看熱鬨不嫌事大的嘴臉,蹙著眉冷笑起來。
“我們夏家的臉,丟不丟的,也是我們的事。”
“長姐此話是何意?音兒身為家中次女,一心為家裡著想,長姐丟臉,做妹妹的自然也丟臉。”
“你算我哪門子的妹妹?!我的妹妹在聖上身邊坐著呢!”
“筠兒!住口!”
夏巡壓低嗓子訓斥,臉色越發陰沉不耐。
夏詩筠被父親一吼,終究還是冷靜了下來,又不甘心就這樣讓夏書音白白看了熱鬨去,因此調轉話題,突然湊近夏燁和夏煬的席位,故意抬高音量。
“大哥二哥,你們看阿音,她今天穿得好漂亮,像是從畫卷裡走出來的天仙。”
從魏福音入場到現在,夏燁幾乎一半時間都將目光放在她身上。
他懶得去管方才的鬨劇,更沒耐心去聽兩個妹妹鬥狠,早就厭煩了家裡的氣氛,這是他搬出去住的原因。
家不像家,親人不像親人,母親不像母親,妹妹不像妹妹。
夏家如今於他而言,像個冰窟,沒有絲毫家的溫暖。
夏詩筠的這一句,引得夏家人齊刷刷朝主位上的魏福音看去。
夏煬最先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