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侍從也抬頭,仰起一張完全陌生的臉衝她展顏。
小蜓明白了,看來這是公主的熟人。
可熟人歸熟人,公主竟然同意他進自己閨房說話?
小蜓不由對這位體格精壯、身形魁岸的侍從多看了幾眼。
嗯,容貌一般,甚至有些泯然眾人,其餘地方卻挑不出什麼毛病,看起來似乎比宋小侯爺還健壯些。
她讓開身子,請他進去。
然後輕手輕腳將門帶上。
男人進了屋內,魏福音給他倒茶,眼睛興致勃勃地在他身上上下打量。
“這是什麼法術?完全換了個人,若不是認出你的眼睛,我當真要被你和謝學士騙了!”
男人見她手中的茶水快溢出來,疾步上前接過她的壺,放到桌上,才坐下來,衝她笑。
“這是易容術,衡公子教的。”
“什麼易容術,還能讓個子增高,塊頭變大?”
她記得阿修的身形,看起來弱不禁風,哪有如今這般魁梧。
“用了些膨骨粉,連著吃半月,能維持半月。”
他這話說的輕巧,服藥期間的痛苦是一點不與人道,更不願讓阿音知曉。
魏福音本想細問,見他輕飄飄帶過,知道他不願詳述,也不逼他,仍舊笑著問他,“這樣說來,謝學士也知道你的事?”
阿修點頭,“謝學士同衡公子既是師生,也是知音,從前公子在太學院裡念書,回宮也教我些當日所講文章,後來不知怎的,帶回來不少書冊,說是他的老師說我們進度不一致,我跟著他的進度,雲裡霧裡,事倍功半,不如單獨自學來的有效。”
魏福音聽罷,靜默良久,感歎道,“因材施教,有教無類,謝學士不愧文人風骨,賢士豪傑。”
阿修點頭,又認真地看了看她,突然起身,單膝跪地,抱拳相對。
“公主,從今以後,奴才便是您的人了。赴湯蹈火,肝腦塗地,在所不辭!”
魏福音一愣,臉色不算愉快。
“你叫我什麼?又自稱什麼?”
阿修也一愣,明知道她生氣了,卻依舊跪在地上不起來。
“奴才被廢過身子,不算個完整的人,此生最大的願望便是好好活著,如今不但好好活著,還能重新陪在公主身邊,已經是上天對奴才最大的恩賜,奴才這樣的人,不配像宋侍衛那樣同公主相處,唯願做個家奴,這輩子伺候著公主,死而無憾。”
魏福音眉心緊蹙,指甲幾乎嵌進桌緣。
“阿修……你永遠都是我的朋友,我從沒有當你和旁人有什麼不同,人貴自重,你若自輕自賤,彆人又如何尊重你……”
“奴才並不在乎旁人眼光,但是奴才怕日子久了,連自己的身份都忘了,生出更多的貪心與妄念。與其如此,不如早做警醒,奴才就是奴才,公主可以喚奴才阿修,阿修卻不能以為,自己不是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