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慨“……”
啊?不是。
咱就是說,有沒有一種可能,不是你實力下滑,而是你這段時間剛好身處困頓,所以才會一時低穀?
崔明遠仰著頭,像是全身脫力了似的輕聲說道“所以,我現在決定不遊了,你也不用再照顧我了,回去吧。”
崔明遠說完後,發現徐慨很久都沒有聲音。
他沉默地站在那裡,氣壓很低,平日裡總是少年洋溢的熱烈不再,屬於成年男子的壓迫感湧了上來。
“……徐慨?”崔明遠忍不住縮了縮肩膀。
“嗯。”徐慨應了一聲。
他實在想不通崔明遠這句“所以”的源頭,是出自哪一種邏輯。
想了半天,才想起在遊泳館內,他曾在其頭上看到過數值為負100的好感度。
當時他被賴明華那三個雜碎給吸引走了注意力,完全沒意識到,崔明遠對他自己的好感度居然比對大多數旁人還要低。
這說明什麼?
這說明他平時看似正常的表象下,其實內心早已“潰不成軍”。
更說明他一直以來都在對自己感到失望。
失望他沒能救下爺爺。
失望他沒能躲過親爹的背刺。
失望他沒能遊得更好。
原來,他要我說出喜歡他的理由,是因為他一直都在自我否定。
……
悶熱的屋子裡,崔明遠用儘可能冷酷的聲音又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
“我以後不想再遊泳了,你也不用再說是我的粉絲了,也不用再管我了。”
儘管他的眼角已經泛起水光,他卻固執的不肯落下一滴眼淚。
黑暗的屋子裡,徐慨透過窗外照進來的微光,與他對視。
“明遠啊。”徐慨慢吞吞道“我是真拿你沒辦法。”
雖然屢次被推開,但他並不放在心上。
因為當年那個十九歲的自己,心態未必就比現在的崔明遠好。
那時候的他,自卑敏感,為了維護僅有的一點尊嚴,他像惡狼一樣撕咬著所有對他露出過惡意的人。
同時他又像孤狼,拒絕一切帶有目的接近他的人,無論這些人是單純的好奇、還是崇拜,抑或是想利用他,他都感到十分厭煩。
因此,許多不明就裡的人將他當成了瘋子看待,既畏懼他,又厭惡他。
徐慨不想受傷,也不想被拋棄。
所以他總是趕在彆人孤立他之前,先孤立彆人。
但他又特彆特彆討厭這樣畏首畏尾的自己。
結果就是,他每天都在放棄自己,卻又每天隻能靠自己活著。
“你先休息一會兒。”
徐慨彎下腰,把崔明遠褲子口袋裡的鑰匙錢包手機全都掏出來,然後幫他調整好睡姿,又揉了揉他的腦袋,轉身開門離去。
他先去超市買了食材和水。
又打開崔明遠的手機給他轉了兩千塊錢,然後通過生活繳費,幫他把水電費交好,最後提著一大袋子東西走了回來。
擰動鑰匙打開門,崔明遠就聽見廚房傳出滴滴答答的流水聲。
是我先前沒關緊水龍頭嗎?
崔明遠怎麼不去關上?
睡這麼死嗎?
一連串的疑問掃過心頭,徐慨顧不得多想,推開房門就跑了進去。
“明遠……”
崔明遠依舊保持著他出門時的那個姿勢。
果然是睡死了麼?
徐慨趕忙將手裡沉重的袋子提進廚房,然後將水龍頭關緊。
就在水滴驟停的瞬間,徐慨突然聽見屋子裡有輕微的抽泣聲。
“明遠?”
徐慨一個箭步衝到沙發前。
隨即,一張淚流滿麵的臉展露在他麵前。
雖然崔明遠依舊抬著胳膊擋住眼睛,但他眼眶裡的淚水,還是不自覺地順著他的臉頰流了下。
然後徐慨發出一聲輕歎。
很低。
也很淺。
還帶著一點兒不自覺的寵。
崔明遠聲音沙啞地問“你不是走了嗎?為什麼又……”
話還沒來得及說完,崔明遠就感覺自己的手臂被一隻滾燙的手掌給牢牢握住。
下一秒,他被人用一種並不是很強勢的力道,給拽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