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阿強回來,木森嘉拉已候在他家門前。嘉拉見道阿強,心跳不禁加速,心中忐忑不安,擔心他會將自己與森海合作見夜春之事告知木森。
好在,阿強如在洞中承諾的那般,對夜春隻字未提,隻是皺著眉頭說“你們是來談千梅的事吧。”說罷,他推開家門,招呼兩人進屋。
嘉拉鬆了口氣,同時心中略有愧疚,阿強在她印象中一直是最守信之人,森海定然知曉這一點,才放心將她和夜春相見的事告訴他,自己實在不該懷疑他。
三人圍坐在阿強家客廳的木桌前。嘉拉看著阿強,心中百感交集,阿強表麵上對夜嘉帶千梅不辭而彆表示理解。但嘉拉從他眼中的焦慮看出,他內心十分擔憂千梅。千梅是千葉的女兒,而千葉在千梅出生後不久便離世了。於阿強而言,千梅不僅是他深愛的女兒,更是千葉留給他的唯一念想。
想到此,嘉拉低頭不敢直視阿強雙眸,她認為,儘管阿強表麵未提,但內心與其他村民一樣,認為夜嘉故意擄走了女兒。隻是礙於木森顏麵,不好明言。
見她神色難堪,阿強湊近她,伸手輕輕托起她的下巴,眼神溫柔道“嘉拉,振作起來,我們定能找到他們。神族也會庇佑他們。”
“沒錯。”木森用粗壯的手臂攬住她,眼神堅定,“降生和狐族天靈有感,他們會為孩子們引路回家。我和阿強也會竭儘全力將他們找回!”
嘉拉點頭,凝視著阿強,其實她很想向阿強誠摯道歉。但此時此景,道歉又有何用?
嘉拉沉默不語,木森阿強寬慰幾句後,三人便開始商討夜嘉千梅的去向。木森提議去阿強屋後的山林尋找,阿強表示他剛從那裡返回,並未見到他們。局勢一時陷入僵局。
許久,嘉拉思索道“你們可曾尋過湖邊?夜嘉有時會去那裡。”
木森阿強麵麵相覷,表示讚同,湖邊是唯一未尋之地。商議後決定讓阿強前往湖邊,木森則帶著嘉拉再去山林尋找遺漏之處。
然而,此後的三天裡,他們一無所獲,村民的疑心愈發沉重,時常上門對峙。幸得阿黃村長相信夜嘉,出麵調解,才得以苦苦支撐。這三天裡,嘉拉一心牽掛夜嘉千梅,根本無暇顧及夜春。
“刀龍,你快清醒過來!”森海的呼喊,將嘉拉的思緒拽回現實。隻見森海立於夜嘉千梅之前,那僅存的右眼,透著恐懼與憤怒,死死盯著附於刀龍背後的嘉子。此時,她的臉上浮現著詭異的笑容,眼神中充滿了貪欲。
嘉拉心亂如麻,轉頭凝視著一旁的夜嘉,她原本對夜嘉忽然不打招呼帶走千梅感到不解,如今細想,這何嘗不是自己的過錯呢?
夜嘉年幼,她並未將夜春之事告訴他,打算等他長大,能理解其中緣由,再如實相告。為此,每次探望夜春,她都避開夜嘉、木森及其他村民,在森海幫助下,趁夜悄然前往。
她這麼做,本是擔心夜春孤寂難耐,想幫他擺脫困境,才求森海安排二人相見。卻不想,這個決定竟成為引發一連串紛爭的導火索。
此刻,嘉拉已大致猜到事情經過想必是三天前夜嘉注意到自己深夜外出,暗中尾隨,這一幕正好被千梅瞧見,便一同跟去。而這一切,她竟毫無察覺。
想到此,嘉拉自責不已,若不是因自己一己之情去見夜春,事情也不會發展到如此地步。不,應該說自己不該起心動念,這三日來,因有阿黃勸解,村民們雖心不滿也未再上門鬨事。
原本,隻要繼續安分守己便能暫時安寧。但嘉拉心中始終牽掛著夜春,既擔心夜嘉千梅,又憂心夜春在牢中受苦。
直至今日,她終於難耐思念,心想夜嘉興或許會去找他。於是,她再次找到森海,堅決表示自己必須見夜春一麵。
森海起初表示回絕,稱當前局勢嚴峻,眾人皆因夜嘉擄走千梅而憤慨。勸她不要輕率行事。試想一下,若她再次選擇隱瞞實情且不告而彆,木森會作何感想。
嘉拉心裡明白森海所言極是。此前,她夜間外出被木森村民發現,雖然當時木森借勢堅持,事情勉強敷衍過去,事後木森也並未追問。但她清楚,木森表麵上雖未顯露,內心實則已對她提高警覺,時刻在暗中留意她的一舉一動。
然而,她已無法抑製內心的衝動,她有強烈的預感,如果今晚不見夜春,自己將會悔恨終身。
森海欲言又止,見她目光堅定,決心已定,隻得勉強應允。
“事實證明,我必須前來。因為夜嘉千梅將在這個洞穴中回歸。”嘉拉輕歎一聲,或許,這就是神族安排的命運吧!
回到現實,眼下,在刀龍眾人看來,夜嘉擄走千梅背叛神之村,已是確鑿無疑的事實。
嘉拉了解真相,卻苦於無人相信無法開口。她看著刀龍,麵露歉疚之色,說道“刀龍,是我看管不力,讓夜嘉闖了禍,我願承擔所有責任。懇請你不要再傷及無辜!”
夜嘉看著嘉拉眉頭緊皺,回想起自己在村中被孩子們欺負陷害時,父親也是如此拚命向大家致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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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事實卻是,那些孩子率先挑事,尤其是小敏、小竹、小蕊三人,更是村裡出了名的惡霸,總是處處針對他和其他孩子。而他們的父母不僅坐視不管,還與其他村民一起,將三人的過錯儘數推到他身上,仿佛他們會變壞是受他唆使!
想到此,夜嘉心中怒火難抑,難道他們一家要永遠活在被人輕視的陰影之中嗎?難道他要一直為他人的過錯買單甚至牽連身邊的人嗎?
夜嘉越想越憤慨,看著擋在前方的森海,她此時宛如一道屏障,橫亙在中間,將刀龍的怒焰與殺意阻隔其後。
夜嘉心中百感交集,深思之後,他意識到自己一直在他人的庇護下成長。
想著,他轉頭看向一旁的千梅,她的眼中閃爍著焦急的淚光。再看站在她身旁的母親,她歉意的眼神中流露出愧疚的神色。
夜嘉凝視著母親的神情,恍然明白,母親這份歉意,明麵上是對刀龍,實則是針對自己。
想到此,夜嘉忽然領悟,母親是想以和平的方式解決問題,安撫刀龍,才不得不顛倒黑白。就如那時的父親一樣。
“為何,我不能像她們一樣!”夜嘉內心糾結,在村裡,一直是父母、阿強、阿黃村長為他處理問題。在洞穴中,則是千梅和光牙陪伴他渡過難關。
然而,他自己又為他們做過什麼呢?
“沒有!”夜嘉心想,他從未有過任何作為,無論發生何事,都是身邊的人在為他擋槍庇護。一股空虛和厭惡之情湧上心頭,令他胃裡一陣翻騰,感到惡心。
然而,刀龍並未給夜嘉多餘思考的時間。聽得母親所言,他冷哼一聲,憤然道“說的到輕巧?你拿什麼能耐承擔?龍飛的死,那些受妖族影響遭夜春迫害的村民作何感想?以逝去生命,大家所受的傷害,你將以何彌補!”言罷,他緊緊握住手中那把無比鋒利的匕首,仿佛下一刻就要向敵人刺出致命一擊。
此刻,嘉拉、夜嘉、千梅、森海三人覺察到——附於刀龍背後的嘉子,嘴貼近刀龍耳畔,輕聲念起一種費解的語言“烏卡裡卡裡拉……”
千梅認得這種語言,雖內容稍有差異,但她確信,這正是夢中舉行使母親與自己相融的神聖儀式時,母親與那些身形巨大的狐族共同所念之語。
夜嘉對此亦不生疏,在封印石台與嘉子對峙時,光牙曾念過類似語言,將石台下方骸骨堆中所插的用奇特通透寫有符號的黑色岩石鑄造的劍聚合為一,以擊退嘉子及那些煩人的黑色物質。
不過,嘉子所念顯然有彆,眾人親眼目睹,隨著她口中的念叨,刀龍周身原本就濃鬱的黑色氣息,愈發強烈如波濤般在他身體周圍翻滾,使他眼中透出的殺氣更顯咄咄逼人。同時,他手中緊握的那把匕首徹底被黑色包裹變得修長,幻化成一把通體漆黑、散發寒光的黑色長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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