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坤一夜翻覆,桑晚從前朝反賊搖身一變成了南安王府的郡主。
她的容貌比起蕭玥更像已故的南安王妃,再加上這把魯班千工金鎖以及蕭璣的態度,無人質疑她的身份。
南安王府第一時間向京城快馬報信,隻待桑晚傷勢恢複後啟程返京。
桑晚比起往日反而更沉默了。
蕭璣見她神色怏怏,以為她是在擔憂身份不被認同。
“阿晚不要擔心,當年母親有孕時,肚子的確比尋常的孕婦要大一些。宮中禦醫多次為她診過脈,也曾猜測過是否腹中為雙生子,太醫院都有脈案可查。誰能知道這天玄門如此歹毒,竟將你抱了去,讓我們兄妹分離。有哥哥在,你什麼都不必擔心。”
“哥,我不是擔心這個。”桑晚垂下了眸。
絲絲縷縷的陽光掠過菱格花窗,在她的臉上落下斑駁的暗影。
“我是天玄門養大的,本來借著假死準備隱姓埋名生活。如此大張旗鼓認親,若是官家知道了,豈不是牽連了南安王府?”
她之所以答應百裡奚留下設局,一是為了救裴謹之,二也是為了徹底擺脫天玄門的控製。
官家不是好人,他能派出皇城司的人刺殺裴謹之,又怎會給她活路。
“傻妹妹。你哥哥若是這點本事都沒有,豈不是白活了?我就說是在灃水鎮逗留期間無意中尋到的你。你同天玄門沒有半點關係。官家雖疑心重,也不能阻止南安王血脈認祖歸宗。父王和母妃在天之靈定會保佑我們的。”
“可見過我的人,不在少數。”
裴府的人、嘉寧縣主,都認得她。
“世上相似之人何其多,見過又能怎樣。哥哥說你是誰,就是誰。”
桑晚歎了口氣,眉頭微皺“我去蜀地看來是不成了?”
“那是自然。你是南安王府的郡主,如何能去做遊醫。”蕭璣一臉喜色,“你我兄妹萬萬不能再分開了。”
桑晚低低地再歎“我出生鄉野,行為粗鄙,你不嫌棄?”
蕭璣算是明白了她為何發愁,朗聲一笑
“你就算是將京城翻過來,哥哥也為你兜著。哥哥要補償你失去的一切,你想做什麼,都由得你。就算是殺人放火,拿哥哥這條命去抵了便是。”
“這話說的,我可是良民。”桑晚撲哧一笑。
見她終於笑了,蕭璣這才安下了心。
他拿出那枚金鎖,指著紋路對她說道
“這把鎖,世間獨一無二。你可知是何人打造的?”
“是母親嗎?”桑晚手支著腮,兩鬢落了幾絲碎發,有氣無力。
她喊了母親,這讓蕭璣很欣慰,他笑了笑,眸色變得愈加溫柔“不,是文若的母親,鄭雲嵐。”
桑晚驚得放下了手,渙散的眼神重聚起了一團火“所以,鄭謹之認得這鎖?”
“自然認得。”蕭璣朗聲笑道“他同這把鎖,還有極深的緣分呢。
鄭夫人同母親是閨中密友,兩人欲親上加親,便指腹為婚。
不曾想,兩家先後生了兩個都是男娃,就是我和文若。
鄭伯母生下文若後沒多久就染了病,沉屙難愈。她尋了魯班後人,打造了這把鎖和一柄金鑰匙,將鎖送予母親,鑰匙留給了文若。
兩人說好了,若母親再度有孕生下女孩,就許給文若為妻。”
蕭璣說到這,驀地抬眸看了一眼桑晚,心裡頭有些怪異“文若從未同你提過此事?”
他有些生氣“這個人,既然見到了你,猜到了你的身份,為何遲遲不傳信與我!”
“原來如此。”桑晚低頭呢喃了一句,紅了眼睛。
當日鄭謹之憑著這金鎖,第一眼就認出了她的身份;
他保護她,並不是因為疼惜,而是因為對南安王府的情分;
而相處的幾個月內,他絕口未提金鑰匙,也是因為他心中的金鎖姻緣對象,是蕭玥,而不是她。
桑晚斂去眼中酸澀,苦笑,釋然“原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