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是有一回我上廟裡進香偶遇的。
她被蛇咬傷,我正巧經過救了她。說是郊外一處莊子的孤女。
我這個人吧,就是心善,最心疼孤寡無依的可憐人了。她也仰慕我俊爾不凡,對我投懷送抱,同我歡好。
可你知道,我家有母老虎啊,本想著置在外頭做個外室,可哪曾想沒幾日人突然就不見了。
那日我在街頭見著她,自然是要攔下她問個清楚的。
可她突然就嚎啕大哭起來了。惹得街上的人都以為我是強搶民女了。”
蕭琪手端著下巴,一臉正經“我,端王世子,需要搶女人嘛?”
見桑晚不信,他又掏心窩子
“我再好色,心裡門兒清。我是在這京城做質子的,後頭栓的可是我父王的腦袋。你說,我是那精蟲上腦不要命的人嗎?小爺我最怕死了。”
“這未必。”桑晚情不自禁手點著桌麵低笑,“胖子膽肥。”
“嘿。你這話說的。”蕭琪肥胖的手又熱絡地給桑晚倒酒,手指上的翡翠扳指水頭蔥綠,一看就價值不菲。
“我爹一聽我被下獄了,那個火啊,差點兒就要帶人來京城找陛下討說法了。
幸好你哥給他寫了封信,分析利弊,苦口婆心啊,這才讓他冷靜了下來。
說起這個,長珝可是我們端王府的救命恩人啊。
若是我爹那暴脾氣真的帶兵來京城,那我倆父子的頭如今可就掛著城門上了。
嚇得我喲,好些日子沒睡好了。”
桑晚沒說話,隻是不動聲色地端起酒盞抿了口。
“雁過留聲,人過留名。長珝這個人太實在,愣是不認這個情。要我說啊,這皇城根兒下討生活,是得要學學你哥這謹慎的本事。”
蕭琪自顧自又痛飲了一盅。
“你的本事也不弱,這麼些年吃喝嫖賭,都是麵上裝的吧?”
短短幾杯酒間,桑晚見他察言觀色、能屈能伸,滿臉笑嗬嗬,這個本事沒十年八年還真磨不出來。蕭琪又怎會是那眾人口中的無腦紈絝?
“總之,這個恩我父子心裡記著呢。來日有事需要用到我們,鞍前馬後,在所不辭。”
“如果那個暗中幫你們父子的人,不是長珝呢?”桑晚問道。
蕭琪嘴裡嚼著菜“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不是他還能有誰。蜀地是塊肥肉,這是有人心裡頭惦記,想收拾我們呢。”
許是想起了這些年在京中為質的憋屈,蕭棲悶頭又喝了一碗,重重地將酒盞放在桌麵。
“打狗還要看主人呢。都是陪著先帝打江山的,我爹是自請卸了兵權去封地,為的就是表這份忠心。我三歲就進了這京城,夾著尾巴做人,整整二十年了,可還是有人不放心啊。”
說到傷心處,他念了一句“巴山蜀水淒涼地,二十三年棄置身!”
“妹妹,我文采好不好?該不該浮一大白?哈哈哈哈!”
桑晚奪下了他的酒盞“你喝醉了。”
“我沒醉!”蕭琪端起海碗又站了起來,滾圓的身軀顯得頗為敦實,像是一個躍躍欲升卻不得的球,他半仰起頭,大手一揮
“我自橫刀向天笑,我輩豈是蓬篙人!”
門砰地一下被撞開。
蕭琪這個“人”字還沒念完,後腰中了一腳,像個肉團飛了出去。
“人你大爺!”百裡奚雙手捏拳,怒目大喝,“你敢騷擾阿晚!”